对于辅政大臣靳尚的谏言,顷襄王自然是言听计从,无奈地摆手道:“如此说来,寡人错怪你了,起来吧。”
上官大夫起身谢恩,再次进言:“大王,大治之后
,民之所以容易兴乱,皆因享受安宁太平久矣,静极思动,故生邪念也;大乱之后,民之所以容易治理,皆因民众遭遇乱世久矣,畏惧灾祸复至,故思安以保全性命也。庄蹻越是兴兵作乱,百姓越是渴望大王统治,赐以安宁,此乃安危相易、祸福相生也。”
“上官大夫言之有理,”靳尚赞道,“景翠老将军逝去,北境三军已无主心骨,当务之急应先选派一员大将,赶赴齐楚边境稳住军心,守护疆土。”
顷襄王思忖有顷,点头道:“上官大夫,你瞒了寡人三日,统帅之人可物色好了?”
或许,是因为几次大战下来,主将悉数战死,楚国朝中根本就没可选之人了;或许,是因为上官大夫压根就不想将景翠病逝的消息告诉顷襄王,以免惹他烦心,一心只想着将这则消息压住,报喜不报忧,一直是臣子讨好君王的惯用手段。因而,当顷襄王突如其来问他人选时,上官大夫僵持片刻,慌忙间选出一个人来:“景翠大人有一侄儿,名叫景缺,可谓文武全
才,曾在刑部领事,主管天牢防务。几年前,天牢遭劫,瓯越王姒蹄逃走,景缺被先王革职后,便一直藏在府中习文练武。若大王能重新启用他,此人必会感激大王再造之恩,边境可守也!”
“虎父无犬子也。为了边境军务,寡人愿赐他将军头衔。”顷襄王迟疑道,“只是,这兵权给出去了还得握在寡人手中才行,不能像父王赋予庄蹻兵权令其统领会稽郡,时至今日他却拥兵自重,令寡人左右为难。”
“此事好办,”靳尚建议道,“可派一心腹之人同去督军,时时向大王汇报军情。”
“心腹之人?何人能当此重任?”
“若大王信得过臣下,臣下可保荐一人。”靳尚自荐道,“犬子曾受屈原陷害,发配到黔中边境充过军,这些年在军中也学了不少本领…”而后,用余光瞥了子兰一眼。子兰也心领神会,忙上前作保道:“大王,臣弟与靳公子常有交往,其人聪慧敏锐,重情重
义,值得信赖。”
“有两位大臣作保,寡人岂有不放心之理?”顷襄王欣然道,“寡人之意,封靳公子为副将,同景缺一道赶赴北境督军,命他二人明日便出发!”
靳尚忙躬身谢恩:“下臣靳尚,代犬子谢过大王恩典!”
顷襄王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身坐到王位上去了。稍息片刻后,又摊开双手道:“诸位大人商议了半天,不过是给景翠将军找了一位替身而已。庄蹻反楚自治之事依然未解决,难道寡人就这样纵容于他?你们倒是献策啊!”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沉默有顷,靳尚再次进言:“大王,臣闻乱在外为奸,在内为宄。御奸以德,御宄以刑。不施恩惠而杀,不可谓有德。臣子逼迫君王而不讨伐,不可谓有刑。德刑不立,奸宄并至…待景缺与犬子接管北境大军后,大王再派兵讨伐庄蹻也不迟!”
“如此说来,依旧要寡人容忍叛乱嘛!”顷襄王无奈道,“军中无大将,讨伐庄蹻,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