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兰听得两眼发直,连连摆手:“我可以给屈原送酒,也可以给屈原认错,但绝不能放火烧太一庙!里面供奉着列祖列宗,还有太一大神,我可不敢触犯那些神灵…”
郑袖一声叹息:“是啊,此计虽妙,可代价太大了。太一庙建庙数百年之久,若真付诸一炬了,得损失多少国宝啊…”
靳尚抚摸着脸上的伤痕,痛苦回道:“难道娘娘还不明白新君之意?为了清君侧,可不计一切后果!那神庙无论何等宏伟壮观,始终出自工匠之手,改朝换代了,烧了再重建嘛!”
郑袖纠结有顷,摇头叹息:“屈原乃是一代诗才,本宫实在不忍心让他就这样去了。他一直反对众臣结党营私,可他身边有庄蹻,有宋玉,有景差,势力越来越大,不也是结党营私?尤其是那位大司马庄蹻,竟敢在众臣面前挥剑斩案以威胁本宫,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子兰未来之政途,必须下狠手将这道阻碍拆除了!”
靳尚双手一拱,欣喜道:“娘娘圣明!”
“只是那放火之人可有人选了?”
“娘娘可还记得,屈原首次出使齐国归来时,曾将犬子带回郢都投入天牢,一关便是数载。而后又被发
配到黔中边境充军,近日刚归来。这纵火栽赃之事,犬子愿意效劳!”
“虽是冤冤相报,也算替你父子复了一仇。”郑袖生无可恋挥挥手,“你就按计划行事吧!”
“谢娘娘成全。”靳尚谢礼后,端起酒壶,牵着子兰离开了南宫。
郑袖瘫软在地,听着宫外传来的哀嚎声,凝视着渐渐融化的蜡烛,冷泪洗面。
午夜时分,屈原独自一人跪坐在楚怀王灵柩前守护着香火。
近些年不顺之事接踵而至,以楚怀王身死异乡作为一个终结点,君臣之间的恩怨也就此结束了。从咸阳运送楚怀王的遗体至郢都,这一路走来屈原早已身心疲惫,若不是骨子里那股桀骜不驯的诗人气质支撑着,恐怕他早已倒下,做为一个屡遭疏远的臣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此时屈原正撑着沉重的眼皮跪在棺椁前,悲伤至极,悄无声息。
灵堂内烛光闪烁,太一庙门前忽然闪现出一个黑影
,原来是子兰端着一壶酒走来,鬼魅般跨入门槛,轻步走到棺椁前,在屈原身旁跪下。
屈原察觉到动静后,转过猩红的眼睛看了子兰一眼,厉声问道:“深更半夜,你这不孝之子来此何干?”在屈原心中,即便子兰当了令尹,依旧是德不配位。
子兰颤抖着声音回道:“先生为父王善后,殚精竭力。又为父王招魂守灵,早已口干舌燥,子兰特为先生送些酒水来…”
屈原怒从中来,指着子兰骂道:“你这逆子,明知我不好饮酒,为何还在先王灵堂上做出此等违愿之事来?”
子兰满脸堆笑:“先生勿要生气,学生此刻前来,一则,特来向先生致歉赔罪。先生教我这么些年,我一直不求上进,实在是辜负了先生心血。又因几句劝谏之词使父王中了秦人奸计,以致身死异乡,子兰悔恨不已;二则,这酒乃是王兄所赐御酒,新君见先生对父王一片赤诚,实在感动,特赐御酒一壶命子兰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