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卫率领甲队登上高山,砍下藤条树枝,在树林之
间编织成拦截栅栏,围起上千堆乱石;昭华率领乙队在官道沿途或垒砌巨石,或挖毁路基,十余里官道已变成险道,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一侧的深涧;庄蹻率领丙对,从城关上搬走千余坛火油,绕到大山尾部,用枯草树枝等燃料绑扎成火球。万事俱备,只等秦军到来。
傍晚时分,二十万秦军果然浩浩荡荡出现在官道上,旌旗猎猎,阵容严整,分三段挺进。前端为骁勇骑兵,上万匹战马膘肥身健,在最前方开路的是一面黑色大纛,大纛上刺着两条古龙图腾,缠绕着一个大大的“秦”字。紫红色帅旗上刺着一个大大的“白”字,帅旗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主将正是白起,头顶仍然戴着孝带;其后是十余万步卒,身穿青铜铠甲,手执长戟长剑,正是威震天下的秦锐士;大军之后便是长途行军所需的粮草辎重,攻城器械等,由一些年老的兵士负责押运。白起根本想不到楚军会在附近设伏,即便稍有阻拦,也该在不远处的邓邑城关,于是径直
率领大军朝前挺进。
庄蹻藏在山尾丛林中,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出来的猎豹,早已将秦军观察得一清二楚。
大军继续挺进,先头部队来到邓邑城外十余里处时,有兵士突然高声叫喊起来:“将军,前方官道已毁,大军不能前进啦!”白起顿觉一惊,手搭凉棚举目眺望,但见前方官道上要么是乱石拦于道中,要么已被挖毁塌陷。再勒马四顾,发现道路一侧是高山,一侧是峡谷,熟谙兵法的白起一看就觉得不妙,于是高声命令全军:“全军注意,当心此地有埋伏!”一时间,二十万大军剑拔弩张,战马嘶鸣。
庄蹻已经发现白起有所警觉,于是命兵士速速点燃狼烟,山尾随即升起一柱狼烟。白起刚回头望见这军中惯用的发令信号时,只听见战鼓雷鸣,杀喊声四起,尚未辨别方向,官道一侧的山坡上便乱石滚滚,地动山摇,如山洪般狂泻下来!一时间,拥挤在官道上的秦军阵脚大乱,战马被砸死砸伤,锐士被砸死砸伤
,不计其数。慌忙间,白起大喝一声:“弓弩手还击!全军后撤!”便勒转马头,带领先锋军往后退却。然后,弓弩手根本不知道敌军埋伏在何处,只能朝山上丛林中一阵乱射。由于楚军是藏在山脊上投放乱石,远在射程之外,弓弩手根本射不到人,只能边射边随大军后撤。前军与中军拥挤在狭窄的官道上,更不利于兵士闪躲,乱石砸下来,宛若砸一些朽木。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白起的战马尚未退回粮草辎重处,山尾的丛林中突然滚落数百个巨大的火球,呼啸而下,有的拦于道中,有的撞碎在粮草车上,顷刻间便在官道上升起一片火海,烧得人仰马翻。白起见状,又一声令下:“全军听令,退路已切断,全军弃车向前突围!”
“白”字帅旗又一次转向,率众人朝前方的尸山血海冲杀。山上又响起一阵战鼓声,又有一阵乱石往下滚落,只是乱石的密度越来越小了。白起高声呼道:“诸位兄弟,楚军势单力薄,不敢与我正面交锋,故
而设伏袭击,待我军冲过这道关隘,便能直取郢都了!兄弟们,杀啊!”言讫,一马当先,在乱石与乱箭中浴血冲杀。
白起率领骑兵主力冲出山脚下,再次抵达前方的官道上,依然被乱石拦住去路。回头一看,身后的骑兵与锐士有砸伤的,有烧伤的,损失惨重。白起长剑直指前方,发出最后一道军令:“大秦锐士,天下无敌!冲过去,踏着尸体也要冲过去!”于是,幸存的弓弩手冲在最前头,朝拦于道上的零星楚军射击,楚军只能且战且退。秦军锐士紧随其后,搬开道路中的乱石,一寸一寸艰难朝前逼近。
差不多混战了半个时辰,此时山尾处又升起一柱狼烟,山头上的战鼓声戛然而止,变成鸣金收兵了。藏在山脊上的一万楚军急忙绕小道退去了,藏于山尾的一万楚军也在庄蹻的带领下绕小道离去。昭华率领的七千余名兵士在撤退时,连同邓邑城门已捣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