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月之期,断臂村村口已经搭起几排兵械厂棚,支起冶炼高炉,滚滚浓烟升上秋日苍穹,叮叮当当的锤音响彻昼夜。这些日子,庄蹻一直坚守在兵械厂,同兵士们一起炼铜,一起铸兵器,亲眼看着这些能工巧匠将一件件兵械锻造出来。
白发断臂老汉瘸着腿,奔忙在人群中,不停地向庄蹻送来鸟头形铜钺、长臂铜戈、铜啄、舌头纹铜叉、猎头纹青铜长剑等各种兵器,庄蹻对每一件兵器都要过目查验,以保证其质量。此刻,断臂老汉送来一套青铜铠甲,庄蹻提在手中掂了掂,面色凝重,摇起头来。
“大人,有何不妥?”断臂老汉疑惑道。
“但凡精锐之师,车坚马良,士勇兵利,装备事关生死,不可不察也。此战甲用材不足,片甲不够坚厚,兵士们穿在身上如何能保安全呢?”庄蹻说着,将铠甲扔在地上,随身抓起一柄青铜长剑刺去,战甲被刺出一个大窟窿。“我军虽剑锋戟利,然我军战甲不坚,战场上如何能抵御敌人利箭长枪?将不省兵之祸者有五:兵不完利,与空手搏狼同;甲不坚密,与袒
裼暴虎同;弩不能及远,与短兵相接同;射不能中,与亡矢同;中不能入,与亡簇同。既是铸新战甲,必须铸得既坚固且厚实!”
“大司马直指要害!”断臂老汉点头回道,又颇为担忧,“然片甲铸得太过坚厚,既重且笨,兵士们穿着笨重战甲上战场,行动不便,与敌军厮杀时必然失利。”
“有道理,”庄蹻暗暗点头道,“所谓重载不止,所以沉舟,昧进忘退,所以危身…”盯着地上被长剑刺一个大窟窿的战甲发起愣来,陷入沉思,刀光剑影、流血漂橹的战争场面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些被杀得人仰马翻的情景挥之不去。断臂老汉也呆呆站在原地,无计可施。
过了许久,庄蹻恍惚看见一支利箭朝他飞来,直穿胸膛,他顿觉一阵心痛,才回过神来,惊喜道:“有法子了!”老汉也回过神来,凝神细听。庄蹻指着地上的战甲嘱咐老汉道:“命工匠将每一件铠甲前后心脏部位加固加厚,头盔也加固加厚,足以保护兵士们心脏与头颅安全;手臂与双腿部位适当轻薄一些无所谓,如此改进,无论奔跑抑或搏杀也会显得轻便些!”
“大司马妙策也!如此一改,短兵相接时便能增加兵士们生还之机了。”
“战场厮杀,我不亡敌,敌必亡我。存活下来总比战死沙场好些。”
“大司马放心,老汉这便去叮嘱工匠,按大人之意重铸战甲!”老汉辞别而去。
片刻之后,断臂老汉又送来一柄青铜长矛给庄蹻查验。庄蹻接过长矛,掂了掂重量,当场抡试几下,招如长蛇出洞,卷起呼呼风声,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抡试毕,庄蹻比划着长矛长度,沉默不语。断臂老汉着急道:“大人,此矛有何不妥?”
庄蹻叮嘱道:“此矛长度为军中规制,沿用多年而不改。我军既然自铸兵械,须更改枪矛长度。如此,在短兵相接时,我军才更有利。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矣!”
“大司马所言极是。枪矛比敌军长,短兵相接时敌人必然畏惧。”众人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