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化蝶

“歙?”

她想了想,说道:“因为神子大人一直照顾着我,保护着我,待在他的身边会感觉很安心。”

"就只是这样吗?"

他听

见自己问:"照顾、保护,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到。就因为这样浅薄的理由,你就决定要嫁给一个人吗?"

"怎么会……"

她愣了一下,然后又认认真真地说道:“只有神子大人,只有他在我身边,只有确认他还保护着我,我才会感到安心。"

"为什么?"

他问:“就因为他是六眼,是神子,是人们口中的最强吗?”

妹妹眨了眨眼睛,像是有点无措,脸红起来,低着头,说:“还因为,我喜欢神子大人呀。”“你才十五岁,怎么分得清楚你的喜欢。”

他站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又重新看着她,像是一直完完全全蓄势待发的猛兽,又像是一颗已经被点燃了引线的炸.弹。

"如果哥哥击败了他,让你知道世界上最强的男人不是他,你会收回你今天的决定吗?"

她又愣了一下,接着想也不想地说道:“怎么可能呀。”那是心灵做出的决定,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改变……

“原来如此。”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不可能吗,的确。在所有人看来,一个没有咒力的废物垃圾,的确不可能击败咒术界的姐姐,改变了世界平衡的人物。

这不是妹妹的错。

是他的错,一直以来害怕被再次扔掉,所以不敢动手,所以畏手畏脚,所以连杀人的刀都闲到生锈,所以被妹妹小瞧了。

早点把他杀掉就好了。

在第一次,知道那家伙偷了自己信的时候。那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现在做也不晚。

如果会再一次被抛弃的话,如果要再一次失去的话,那就干脆同归于尽吧。

五条悟,杀了他。如果无法得到妹妹原谅的话,那就再杀了自己。他不要看着妹妹嫁给别人。

这么想着,伏黑甚尔听见了自己冷静到极点的声音。

“你先去睡觉吧。”

他说:“我这几天要出去做一件事,回来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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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趁着夜色出发了。

正午,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了星浆体天内理子,击败了名为q的组织,然后慢悠悠地往目的地走。

“喜欢……唔嗯,不对,爱着你哦。”

白发少年一个人走在前面,一直小声嘟囔着这些词汇,天内理子看向夏油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他这里没问题吧?

"不好意思。"

黑发少年眯了眯眼睛,尽力扯出一个营业的笑容:“悟正在练习告白,就多多宽容一下吧。”

“哈——这种家伙。”

天内理子看了看五条悟的背影,依旧还记得他那副拽得要上天的嚣张模样。“这种人竟然也会练习告白么,还以为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混蛋呢。”

夏油杰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前面的少年听见他们的交谈,回头朝他们翻了个白眼,做出挑衅的动作:"没有恋爱对象的可怜虫。"

"你这家伙!!"他总是能轻而易举把人激怒。

五条悟开着无下限继续挑衅,几个人打打闹闹,然后就收到了天内理子的唯一朋友被绑架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消息的第一时间,五条悟感到恐慌、不安。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人能给他带来这样的恐慌。

于是拿出手机想要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心慌了一瞬,才想起来这时候她正在上课。

那之后心脏一直突突跳着,直到她课间休息把电话打回来。

“神子大人……”

那边听起来状态良好。

于是稍微安下心来。

"有点麻烦哦。"

像是给妻子回报行程那样,五条悟一五一十说了今天做的事,然后抱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呐,干脆趁现在瞬移回去好了,免得有个家伙赖账。”

“请不要做那样的事。”

她说:“绘梨很担心您,也在、唔……也哪里都不会去,就在家里等着您回来。”

顿了顿,少女像是把听筒捂住了,小声补充道:“不

会赖账的,永远都不会。”

"你最好说到做到哦。"上课铃响起来,他听见那边匆匆忙忙亲了他一口,然后和他说再见。

五条悟不想挂断。总有一股非常非常非常强烈的不安。

咒力是诞生于人类的情绪,和宇宙和自然建立链接的东西,一般来说,咒术师的直觉并不会出错,尤其当他还是最强。

于是又给家里打了很多电话,让他们全都过去保护她。晚上,绘梨回到家,和小惠一起吃了外送,然后又接到了神子大人打来的电话。

那边说明天要去冲绳,不断抱怨着好麻烦,好想快点回去,像是被迫出去捉老鼠的可怜大猫咪。

绘梨抱着小悟盆栽,走到阳台,跟他说神子大人是很厉害很厉害的英雄,在做非常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她最崇拜他这一点了。

少年笑了笑,要她重复了好多遍,才心满意足地放她回去继续看电视。

"妙蛙种子被打败了。"

小海胆向她播报着刚刚错过的剧情,她把他抱进怀里,搓他的脑袋,说谢谢小惠,小惠好乖。

"不是说好了要照顾你的吗。"

小家伙已经彻彻底底看穿她是个笨蛋这个事实,攥紧她的手指,说道:“等我长大,会做到更多。”

“嗯嗯,小惠最厉害了。”

亲亲他的额头,少女握住他肉乎乎的小手手,在空中挥来挥去:“我们家小惠呀,快快长大,变成超级超级厉害的人,然后来保护姑姑。"

小男孩抿抿唇,有点害羞,但还是认真点点头:“我已经吃很多饭了。”

第二天是周末,没有了家长催睡觉的两个孩子看电视看到很晚,然后又和小猫小狗一起撒欢,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还在半夜点了外卖回来。

第二天她起得有点晚,也只和神子大人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说任务有点麻烦,而且要送去被同化的星浆体有点可怜,好像还想在海边玩一玩,所以干脆就让她在冲绳多留一天,正好等着黑市上的悬赏过期,这样的话比较万无一失。

"神子大人最温柔了。"她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面:"会等您回来的。"

>“最晚明天下午就回去了喔。”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点疲惫,绘梨有点担心,得知神子大人需要24小时保持清醒警惕以后,连忙挂断了电话,不想让他分心。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外面艳阳高照,绘梨正在家里换衣服。

她买了电影票,想和神子大人一起去看电影,是最近大热门的爱情剧,男女主历尽磨难以后还是

走到了一起,是非常非常美好的结局。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所以不想看悲剧电影,也要打扮得再好看一点才行。她对着镜子捣鼓来捣鼓去,还学着网上的教程抹了口红,但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又拿起纸巾擦自己的嘴巴,没擦干净,反而变得更奇怪了,这让她有点丧气。

哥哥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说神子大人死了,他杀了他。

这是家里的座机,他们约定好要用来说重要的事情,比如哥哥晚上不会回家,杰明天会过来拜访,神子大人又要带她去哪里。

但现在,哥哥用它来传递这样可怕的消息。

她听见自己发出了无意义的音节,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没有。哥哥说,胸口一刀额头一刀脖子一刀,要给你拍照片吗?她愣住,看了看自己的书桌。

那上面的小悟不见了。只留下了小小的一个花盆,掌心那样的大小,刚好可以被她捧在手里。

她愣了好一会,才拿出手机给神子大人打过去。一秒两秒三秒,一直到自动挂断,无人接听。

她重复了好几次,才终于清楚地意识到,那个说好了永远不会关机的少年,说好了永远会在三秒以内接她电话的神子大人不见了。

外面的阳光好灿烂,电影还剩下三个小时就要开场,她呆呆地看着空花盆,问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记得回答了。

哥哥的声音听起来好可怕,像是被恶魔夺走了魂魄。想起他说胸口一刀额头一刀脖子一刀,要给你拍照片吗。

"好可怕……"

她弯下腰,看着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地上,听见自己说:“哥哥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讨厌甚尔、讨厌、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听筒对面的

人在说话,好像又没有,她感觉大脑眩晕,什么也没办法听见,只能听见一个人可怜的叫喊,像是被折断了翅膀,从高空中坠落的小鸟。

可是今天晴空万里,窗外鸟儿结队飞过,没有小鸟掉下来。

“殉情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浪漫的事情。”想起神子大人说。

“这份恋情永远被保留了下来,会一直不断地被人记起,心意也会在死后传达。”想起神子大人这么说。

于是她站起来,踩在椅子上,推开窗户,朝底下看了看,看自己会不会砸到无辜路过的行人。还好这是很安静的小区。

还好下面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好高,腿在发抖,身体在发抖,听见自己狼狈的、怯懦的哭声。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灿烂的太阳,然后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只鸟,想象自己拥有强大的羽翼。

小花盆掉落在地上,发出剧烈的轰鸣,伏黑惠背着小书包回家,在路上买了姑姑爱吃的可丽饼,小心翼翼抱进怀里。

两个路人从他身边走过,说有人从32楼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