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化蝶

绘梨看了看神子大人,又看了看旁边脸色不太好看的佐藤前辈,刚想说话,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好啦好啦,谢谢大家的邀请,毕竟老子被推举上来也是实至名归的事情对吧!"五条悟挥挥手:"人我就先接回去了,明天见"

没有被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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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最高的大楼,少年订了最贵的包间,耳边是浪漫舒缓的钢琴曲,眼前是昏暗暧.昧的烛火。神子大人坐在对面朝她笑,问她有没有坠入爱河的感觉。

她手指颤了颤,低下头不敢看他。

从排练到真正上台,后来的一切都显得顺利极了。

宴会上的惊鸿一瞥,一见钟情;在窗前呼唤爱人的名字,爱人正好也在底下看她;在教堂偷偷举办婚礼,许下誓言然后接吻……

然后剧情急转直下,家族矛盾爆发,他们被迫分离。

在神父的帮助下,她吞下了假死的毒药,误以为爱人真正死去的少年崩溃自尽,醒来后的少女无法接受爱人的死亡,选择和他一同离去。

灯光渐隐,他们两个躺在舞台上,听着最后的谢幕词,紧紧靠在一起。她哭得泣不成声,还没从戏里走出来,少年朝她眨了眨眼睛,用气音说:“是假的啦。”

直到下了台,直到被同学们贺喜,绘梨还是完全没有办法缓过来。

"不要那样……"

她紧紧抱住神子大人,像是一株即将枯死的小藤蔓,拼命地汲取着养分和安全感。

"就算绘梨死掉,神子大人也不可以死掉,不要那样……求您了。"

“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少年摸摸她的脑袋,把她带到更衣室里面,低头看着她,笑:“排练的时候也没哭得这么厉害吧,都是假的嘛,老子现在不是还好好在你面前吗?心脏还在跳没错吧。"

但排练和真正上台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环境灯光音乐一切的一切都在让她觉得那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求您了,答应绘梨吧。”

出不了戏的少女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就算绘梨死掉,神子大人也不可以殉情,不要殉情……"

“唔嗯。”

五条悟摸摸下巴,潜意识里认为不能轻易答应这件事。

所以他看着她笑,语气尽量轻松:“殉情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浪漫的事情哦。戏里的他们两个为了彼此殉情,所以这份恋情就永远保留了下来,会一直不断地被人记起,心意也会在死后传达的。"

她的哭声停顿了一会,像是在

消化他的话,好一会又用力抱住他:“可是绘梨会难过的。”

"哪怕去了天上,也会好难过好难过,永远也不要原谅神子大人……"

“拿你没办法呐。”

五条悟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小声一点哦,待会会有人过来。"

说着,他低头吻她。

哭和呜咽混在一起,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少女大脑空白,戏剧残余的悲伤和此时此刻的快.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渐渐迷失,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少年一顿,低头问她:“喜欢?”

"呜嗯……嗯、喜欢。"

她好像暂时没有清楚戏剧和现实的区别,抬眸看着他,目光里满是爱意:"永永远远爱着您……"

因为看起来实在是太可口。

所以稍微做得有点过火了。

她哭着往后躲,又被他咬住耳朵哄,说小悟要坏掉了之类的话,这孩子一向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为了救可怜小悟盆栽的性命,只好含着眼泪委屈巴巴咬住自己的裙摆。

外面响起脚步声,少女睁大眼睛,拼命把哭声吞咽回去,生怕下一秒别人就掀起帘子进来,根本不知道少年已经提前设下了单方面简易的[帐]。

实在是有点……兴奋得过了头。

想看见她更可爱的样子,想听她更加可爱的哭声,于是稍微没有控制好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几近崩溃,连话都说不清楚,双腿软软地垂着,一副被弄坏了的样子。

感受到他的目光,少女轻轻抖起来,小声呜咽着求饶:“要坏掉了……求求您……”但这还只是一根手指而已。

少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忍耐得青筋暴起,见她哭得实在可怜,才叹气把她抱进怀里,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她:“做得很好哦,很可爱。”

"呜呜……"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傻乎乎地天真地问:“那、那小悟不会坏掉了吧?”听见少年小声说了一句脏话,然后又低头吻过来。那天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看见神子大人会很害羞,再也没有办法像是从前那样抱抱说喜欢了。光是看见他的手指,脸颊会红起来心脏会砰砰狂跳,因

为实在是太超过了..

那天的感官好像已经刻进了她的身体她的脑海,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地拿饮料握冰淇淋甚至朝别人挑衅地竖中指,身体都会变得很奇怪。

完完全全出问题了……

即使对这种事情的概念再是模糊,绘梨也多多少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那天,他们究竟在随时会有人进来的更衣室里做了什么事情。

那种事是不对的。

但是她竟然不排斥也不讨厌,更加没办法因为这件事对神子大人真正地生气。

她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坏孩子。这让她无措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好躲着他走,连日常的相处也少了起来。

“搞什么啊。”

白发少年像是在自家领地巡逻的大猫,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悠哉悠哉到处乱晃,总会在各种地方忽然出现把她捉住。

但是也同样害羞着呢。

脑子里的思想再怎么肮脏,表现得再怎么游刃有余,说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

在大人眼里不值一提甚至可以大大方方一同探讨的事情,放在这个时期的青少年身上,已经足以叫他们面红耳赤看着对方好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

手指至今好像还残留着触感。

看着她红红的脸,看着她害羞的样子,看着她像是小兔子一样躲着自己走,但实际上根本逃不出视野范围的笨蛋样子...

就会兴奋起来。

但是要稍微控制一点。

所以一瓶又一瓶地喝着冰汽水,和挚友打架发泄着过于旺盛的精力,祓除咒灵的时候稍微再加把劲,最好把周围一切全都拆散。

“那家伙……一直躲着老子。”

五条悟往后仰倒,长得过分的腿搭在课桌上,叹着气:“这时候再告白的话,被拒绝还是会答应,哪一种可能性最大啊?"

他倒是不在乎再被拒绝一次,反正她早晚会看清楚她自己的心,但如果这时候贸然告白,把现在好不容易才有的进度条清零的话,就算是五条悟自己也要说一声白痴了。

所以还是再等等吧。得等到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

太过珍惜就会变得束手束脚,爱意太过浓郁就会变得小心翼翼,即使表面上看起

来他是属于高位的那一个,但实际上他怕她怕得要死。

“那这样的话……神子大人把我丢掉好了!”

这种话再听一次真的会当场死掉。所以要耐心耐心再耐心一点,免得她又被什么烂东西挑拨,回来和他说这种可恶的话。

没过几天,一年中最热的盛夏来临。

他们接到一个任务,说是要护卫抹杀什么星浆体,这一次的任务不同以往,听夜蛾老师的语气,这是关乎到全人类存亡的事情。

明明最近都在躲着他走,但真的知道他要出差,要应付危险繁琐的任务,所以不能像是以前那样分心随时回来,也不知道多久能够结束的时候,少女还是露出了担心和不舍的表情。

"没事的啦。"

试探着摸摸她的脑袋,没有被躲开,于是少年笑了笑,摘掉墨镜凑到她的眼前。这一招不管用多少次,她还是会露出傻乎乎的可爱表情。低头亲了她一口。

少年一边感叹着老子这张脸还真是好用,一边对她说:"等我回来哦。"顿了顿,他补充道:“回来之后,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你。”她愣了一下,好半天才低下头,揪着裙摆,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

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以后大脑才又重新开始转动。不敢置信,轻飘飘,感觉像是飞在云朵上。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少年捉住她的脸,又认认真真问了一遍:“知道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吧……是答应了没错吧?没错吧没错吧?"

"嗯好久以后,她才移开目光,偏头看着学校里的小花小草,小声说:“我、我知道的。”

“呀呼!”

被整个抱起来,少年像是得到了稀世珍宝的龙,又像是终于把喜欢的伴侣叼回巢穴的大型猫咪,展露了这几年来最灿烂的一个笑颜,抱着她转圈圈,抱得好紧,但又还是克制着力道,生怕把她弄坏。

灿阳高照,晴空万里,在学校的一角,少女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她也抱住他,小声说了一句喜欢。晚上晕晕乎乎回到家,心不在焉的。被小惠捉了出来,小小的海胆脑袋盯着她看,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要先好好吃

饭。

“我知道了。”

一开始被小惠管,心里还有点羞耻,毕竟自己是个大人,但是现在绘梨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小大人模样,乖乖把心思放回到了饭菜上。

伏黑甚尔看着她,看着最近他们之间越来越亲密,心里的不安和躁郁已经积累到了极限。只不过才半年而已。才刚刚得到的姓氏,刚刚得到的温暖的巢穴,就又要失去了吗?

五条悟。想杀了他。

在知道自己的信件被拦截的时候。在妹妹每一次被他欺负,又轻易将他原谅的时候。

在她满身残秽,被那个可恶的、恶心的渣滓抱回来的时候。当天晚上真的潜入了高专。想要杀了他。

但是她专属的电话铃声响起,让他清醒了过来。他不能那样做。因为谁都知道她最在意什么。

所以只要视而不见就好。他想,只需要当做不知道,妹妹就还会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只需要当做什么也看不见就好。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边,待在属于她的地方,坐在沙发上,每天每天地守着她的房门。

然后那扇门被推开了。

妹妹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忐忑,说有话想要和他说。即使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但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提着裙摆往回跑,小发包一翘一翘的小孩。

所以当她说,已经下定决心了的时候。当她说,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要和她的神子大人结婚的时候。

伏黑甚尔感到痛苦,感到快要不能呼吸,感到世界开始坍塌,感到一切正在失去。

五条悟,卑鄙可恶的人,丢掉了他的信,截断了他和妹妹这么多年的时间。但是她甚至没有给一丝惩罚,原谅他,好像也只用了一个晚上。

伏黑甚尔茫然地看着她,忽然清醒地意识到:除了五条悟,这个世界其余的一切,在她的心里好像都不值一提。

"为什么?"

痛苦到了极致,反而会变得极端平静,他看着她,问:“你为什么要选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