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来岚州,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我才年方不过十八…”姑无且捋了捋颔下白须,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但很快避开了这个话题,道:“哎哎,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姑无且雪眉微皱,眼中没有了焦距,似乎是在发呆,似乎在喃喃自语:
“我这一去三十年,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留不住了吧?很多东西都和黄土结缘了吧?不知今时今日的岚州又变成了什么模样?不知当年的事,他是否还放在心上…”
“姑老先生?”
“啊?”姑无且愣了愣,见疑惑地孙鸣望着自己,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行为,他连忙道歉,苦笑道:“人老了,脑子不好用了,记性不好,听觉也不太灵敏了,小友莫要见怪啊。”
“姑老客气了。”孙鸣异常笃定道:“虽然我不知道您此行岚州的目地如何,但我相信姑老先生这次一定能得偿所愿。”
姑无且哈哈大笑道:“那就借小友吉言了。”
张大力在筏子上高兴道:“既然到了地方,那大家伙都下来吧,哦,对了,千万记得把药材给咱带上。这些东西现在就是咱的命根子,以后咱能不能发财转运,就看这一次了,都给我好好记着,千万不能马
虎,免得我们又赶回去喝西北风。”
“好嘞。”王五马猴儿老李张三答应了一声,兴冲冲地往下面走。“这是岚州哇,马上就要和老婆孩子团聚了,办完事儿可得早点回去,我出去了这么多天,家里的娃该想我了吧。”
他这一嗓子,让大家都有些激动,但激动之余,更多的是对家人的思念。
这种思念很快侵袭了在场的很多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让黑子有些不适应,他是好动的性子,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他反而觉得郁闷。
没人和他说话,也没人和其他人说话。他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道:“怎么一个个蔫头巴脑的,怎么着?昨儿个晚上没睡好?”
王五马猴儿一人拉着一条筏子,一人把上面用狼皮包裹的药材拿下来。老李和张三也没闲着,分别抱着一摞药材,正往岸边下来。
“你瞎操个什么心?”刘二狗抓过一大摞药材就往肩膀上送,一边道:“人家这是在愁怎么把这些药材卖出去呢?”
“卖药材…卖药材还能怎么卖?”黑子一下子眉开眼笑道:“什么地方收,就往什么地方卖呗?”
“我跟你说,这药现在宝贵着呢,城里那么多药铺店铺,都眼红着这些药。还有城外的那些灾民,都
指着这些药活命防灾呢。这你一把药给抬上柜台上,伙计准忙不迭就马上给你过秤称两。我们采了这么多药,就是回春堂的老板,他也得高看咱们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