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一生都注定要困在她的笼中,那便一生为囚徒,又有何妨。
反正,锁已经跟着她,去了泥土下。
当天晚些,雪果然下得大了。
天儿冷,人倦,宫人都歇得早,夜色中呼呼的北风,刮得跟呜咽似的,琉璃红墙压抑的安静。
伺候继后歇下的掌事姑姑迟春,却没有回奴才居所,而是换了寻常布衫,取了令牌,穿过夜色,偷偷的出了宫。
她穿过一百零八坊,踩出一串雪窝子,冬夜的街上人迹罕至,连大黄狗都懒得叫唤。
半个时辰后,她停在了京郊某处地方,是个废弃的园子,倒塌的雕梁画栋还能看出当年盛景,芳草嘉树,曲水流觞。
而一个黑衣男子,坐在截烧坏的朽木上,正搓着冻红的手,候她多时了。
迟春驻足,先是疑惑的确认了些什么,旋即呼出一缕白气儿:“御史……大人?”
“你见过胡茬邋遢的御史么?”男子抹了把下颌,大笑,“我是不是应该饬饬自己,免得毁了你心中的形象?”
迟春松了口气。能说出这种话,便是当年那个绯衣银弓的故人了。
“那……薛高雁,薛阿哥。”迟春刚想咧嘴笑,鼻尖的涩意又往眼眶涌,“你……回来了?”
顿了顿,迟春似乎又想起什么,警戒的看了眼四下:“我收到你的信儿,偷溜出来见你。但你……哎,你这种身份,不应该进京,太危险!”
“好不容易见故人一面,天王老子也得开路!”薛高雁笑得露出一圈大白牙,“几年不见,小春妹似乎……老了?”
迟春刚换上的笑立马变成了黑脸:“薛阿哥还是嘴里不积德!要是我哥还在,铁定找你打一架,为我出气的!”
然后两个人都陷入了寂静。
猝不及防戳到痛处,雪夜太冷,冻到人心肠都要断了。
良久,薛高雁恍惚一笑:“是啊,若尉迟季还在,我铁定是要输一顿酒的……喝点?尉迟春。”
一个酒葫芦被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