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行礼。手心里都是汗。不知这位家世煊赫的嫡夫人,会给她这新进门的小,如何一个下马威。
上京之前,她就听人说过,盛京的大户人家,后宅跟个泥潭似的,美人儿们身前唇红齿白,身后却乌糟糟斗成一团。
何况这位右相的嫡妻,不亚于统领一军的大将,必有手段厉害之处。
其他姐姐的目光落在赵胤牵她的手上,跟刀子似的。
赵胤是在一次公务下江南时,遇见她的。娶了她,捧心尖上的,京里的右相府听闻了,暗流早就发酵了。
然而,贾婵只是一笑:“江南的七月,应该是漫天莲荷吧。采莲湖上棹船回,风约湘裙翠……会唱么?”
她不敢违抗,小心翼翼地唱了,一曲毕,听贾婵一声轻叹。
“果然是见了妹妹,才懂何处不双飞,这番心境不冤啊。”
她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撞进贾婵的目光里,干净似雨后的秋空。
……
赵胤是极宠她的。
她本就生得好模样,又因长在江南,多了分盛京女子没有的玲珑气儿。她打小又气虚,总是一股西子捧心的姿态,更得赵胤怜惜。
府里传她是狐狸媚子,装病讨怜爱,什么妹妹姐姐的,表面上对她笑得如花,转过头就能把痰啐到她后脚跟。
赵胤身为右相,政务繁忙,很多时候也顾不过来。她在盛京举目无亲,只能将自己关在屋里,以泪洗面。
唯有贾婵,高高在上,完美如月的她,给她带来了一奁胭脂。
然后,她亲自指尖沾了胭脂,俯下身,轻轻抚在她唇上。
“妹妹,胭脂是女人的盔甲……抹上后,你就只有两个选择……得宠,或者死……”
美人指如葱,胭脂红。咫尺之间,她落进她的眸,美得像佛祖泣下的泪。
从那一天起,她每天早上,都郑重地抹好胭脂。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便惹了下半生的孽。
她踏过姐姐的骨,踩过妹妹的血,甚至算计那总将她护在身后的夫君,她骨子里的江南淬出了刀。
唯一的例外,是她。
她连她衣角,都舍不得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