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滂沱沱地下了三日,阴霾的天气也是持续了三日,这三日里,城中没有宵禁,却也夜无一人,没有娱禁,却也是青楼无客。
书生们窝在房间内,听着窗外豆大的雨珠狠狠地敲打在石阶上的声音里隐隐约约带着一丝血猩的感觉,或是刺,拉,砍,又或是一声低沉的怒吼和悲鸣。
青楼依旧开着门,可是青楼的女子们却是再无一人有心接客,他们早早地起来了,坐在了梳妆台前,便是坐上一天。
大雨打湿了旗帜,却是浇不灭慕容军中的那斯愤恨。
数月之前,衡州城前已是倒下去了数万慕容军,到了今天,又将会倒下数万的慕容儿郎,但是,当慕容儿郎倒下去的时候,他们那张坚毅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的满足之色。一点安心的感觉,就仿佛,他们到家了。
慕容义天所在的地方,便是慕容儿郎的家。
此战持续了三日尚未停歇,慕容八万儿郎到此刻已是只留下了区区不到四万,二十万的蜀军更是硬生生地被打掉了八万,还剩下十二万。
看着手中的战报,平城大吃一惊,他相信慕容军乃是这天下最为骁勇善战的军队,但是,却怎么也不至于在这样人数差别如此之大的情况下,损失不到一半,却是让己方损失了将近一半!?
这时何等的雄师?
拿着战报的手微微颤抖着,站在平城身后的亲信们见得平城如此脸色便也是纷纷一惊,他们是平城的亲信,自然便是跟随者自己将军南征北战了无数年,从尸体和血海里跌打滚爬出来的角色,但是此刻,从平城的眼角流露出的除了那吃惊以外,更多的乃是恐惧。
但是他们也知道,此刻城下与自己打战的可不是什么山间匪寇,而是闻名天下的慕容儿郎,那封战报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却也冥冥之中仿佛
猜到了。
刘玄芝依旧坐在城楼之上,大雨滂沱并没有将这位老人逼退,他在城楼上坐了三天三夜,双眼一直睁着,却是一动不动,没有说出一句话,若不是时不时地从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精光,恐怕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位与慕容义天齐名的老人已是离开了人世。
大雨下得突然,刘玄芝拒绝打伞得也是突然,就这样淋着雨,坐了三天三夜。
那张泛黄的老脸已是变得惨白,若是有人前去摸一摸刘玄芝的额头,定然会大惊,因为已是滚烫如浆。
这一战,少有嘶吼,少有悲叫,却是每个人的心里都仿佛听见了那声悲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