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周旋经验的部将,王洵是打心眼儿里头待见。特别是对沙千里,在他看来,此人非但有勇,而且看问题的眼光也颇为独特。如果让他归心的话,今后必然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沙千里和黄万山两个对王洵也早就有了投效之心,否则,他们两个刚才也不会彼此配合着撺掇王洵主动向河中地区的众豪强寻衅。在沙千里看来,于此节骨眼儿上,王洵只带着六百余名侍卫出使河中,本身就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豪赌。而赌博这东西,除了运气之外,还要比一比谁底气更足。使团的表现越是小心翼翼,周围的城主、国主们越要踩着鼻子上脸。而使团越是嚣张跋扈,周围的城主、国主们反倒不敢怀疑唐军即将大举西征的真实性,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钦差大人以诚待我,我又何不以诚待之。感于王洵的真诚,沙千里又四下拱了拱手,大声道:“前辈二字愧不敢当。大伙看在我们两个痴长几岁的份上,私下里叫一声黄大哥,沙大哥,足矣。大伙都是军中汉子,其他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从此往后,大伙功名富贵一道取之!”
“对,就是这话,咱们功名富贵一道取之!”宇文至立刻大声响应。
众将领见沙千里说得爽快,对他和黄万山两个的好感不由得又增加了些。纷纷接过宇文至的话头,与二人寒暄起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王洵再度走回帅案之后,清清嗓子,大声道:“对于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两位前辈早有良策。大伙不妨先静一静,听听他们两个的谋划!”
“诺!”众人答应着退向两旁,静待沙、黄二人的下文。
两名老将没想到王洵居然丝毫不愿意贪他人之功,直接把自己推到了众人面前。不由得再度窘迫了起来。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才由沙千里带头,冲着王洵轻轻拱手,“既然已经到了大人帐下,请大人与其他弟兄同等待之,切莫再称我俩为前辈。否则,我们两个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一个称呼而已!”王洵大度地摆摆手,笑着答应,“就依了两位将军。两位将军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不妨一并说出来。”
从白马堡中磕磕碰碰走到现在,无数坎坷早已将他磨砺出了几分老辣。他自己对此浑然不觉,沙千里、黄万山眼里,却愈发觉得中郎将大人气度非同寻常。当下,由沙千里带头,朗声说道:“其他要求就没
有了。大人一见到我俩,便折节相交。这份情谊,我俩不知道如何回报,只好拿出自己最大的本事来。这个想法未必妥帖,却希望能给大人和诸位将军提个醒,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一番客套话说罢,他迅速将话头转向正题。先是将附近各路诸侯的具体实力、对大唐的态度,以及当地各城市、堡垒的大致情况,日常运作方式等,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大伙分享。然后再根据柘折城的具体情况,朗声分析道:“刚才我跟黄别将两个向大人提议,随便找一个地方诸侯,主动逼上门去问罪,强迫他签城下之盟。如今既然罪魁祸首的身份以及被宇文将军审理出来了,咱们就不必再胡乱树靶子。直接杀奔柘折城,问俱车鼻施谋害天朝使节之罪便是!”
“这…”众将领闻听,又是大吃一惊。俱车鼻施可汗的实力,在药刹水沿岸诸侯当中绝对排得上前三。而柘折城原本就是大宛国的国都,城高池厚,更不可能被两千多兵马给攻下来。这沙千里和黄万山两个一定是当马贼当得穷疯了,刚过上安稳日子,就想着洗劫一个国家。
当即,就有人要出言反驳。王洵见此,又是轻轻摆了摆手,笑着吩咐,“大伙别乱,听两位将军把话
说完!这边不同于中原,很多事情,沙将军和黄将军比咱们更有经验。”
既然主将已经发了话,大伙只好继续洗耳恭听。沙千里整了整思路,继续说道:“俱车鼻施汗的实力很强,这个我和老黄也知道。但是,正因为他实力比较强,我们才要找上门去收拾他。打败他,必将震动整个河中。其他各国主、城主即便先前对使团图谋不轨,也会全吓得缩回去!”
“可他麾下有几万兵马,咱们只有一千多人!”魏风素来持重,不愿意王洵因为沙千里和黄万山两个的怂恿而带着大伙去冒险,犹豫了一下,带头发问。
“应该是一万七千上下,并且只有五千左右是骑兵。再多了,他根本养活不起!”沙千里摇摇头,出言更正。而这五千多骑兵,还要分守很多地方,平时集中在柘折城中的,不过三千左右。这也是他始终无力剿灭我跟黄别将的原因之一。用步卒来战,根本追不上我。用骑兵来战,三千对六百,他也无法将四面八方全堵住。每次都让我跟黄别将找到办法平安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