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信任,奴婢,奴婢哪怕,哪怕粉身碎骨,都,都报答不了陛下万一。!”孙暹迅速趴在地上,哽咽着给朱翊钧叩头。
如果锦衣卫能够和言官一样,随便指控任何人,并且即便指控错了也不用担责,那他这个掌管东厂和锦衣卫的秉笔太监,权力扩大了何止十倍?日后哪个不开眼的再敢找他的麻烦,不用采取其他手段报复,派锦衣卫诬陷此人勾结外敌就够了。反正无论有没有根据,都能先将此人查个底掉,即便什么把柄也抓不到,也不用担心事后反坐。(注1:反坐,大明律法,诬告他人,被拆穿后,会用同样罪名处置诬告者。)
“起来吧,朕不用你粉身碎骨,只要你对朕忠心就行!”朱翊钧疲倦地笑了笑,再度轻轻摆手,“回头多派一些得力人手去朝鲜,无论那边发生什么事情
,朕都想尽快知道。朕,朕不想总是听朝臣们处理和粉饰过的消息!”
“奴婢定不负陛下所托!”孙暹再度叩头,郑重承诺。
“嗯,朕等着你一展身手!”朱翊钧的神色依旧很疲倦,笑了笑,轻轻点头。
“陛下,还有,还有一件要紧事,也未经证实。”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空口白牙只会吹牛,孙暹把心一横,再度从衣袖中掏出一份牛皮信封,当着朱翊钧的面儿拆了火柒,取出里边的麻布,双手展开,靠近烛台上的鲸蜡。
在火焰的熏烤下,麻布上缓缓出现了竖排暗黄色的字迹。孙暹将还在发烫的麻布,双手举到朱翊钧的眼前,同时用极低的声音迅速解释:“宋经略派遣其麾下赞画袁黄,就是原兵部职方司六品主事袁黄,带着二十名侍卫去见了倭寇第二路兵马主将加藤清正。双方具体谈话内容和过程,都在这片麻布上。事关二品大员,奴婢不敢胡乱上呈,已经派了两波人手星夜赶
往朝鲜。”
“嗯?”朱翊钧听他说得小心翼翼,顿时又将眉头皱了个紧紧。待从头到尾看完了麻布上的密奏,脸色上却忽然又露出一丝轻松。“这宋老夫子,真是异想天开!他麾下的这个赞画袁黄,也是胆子大得没了边儿!居然赤手空拳,就敢去威胁倭将退兵!好在那倭将加藤愚蠢,竟真的相信,自己再不赶紧跑就来不及了,乖乖地答应让出整个咸镜道!”
“是陛下神威,远及万里!”没想到自己表功之举,居然无意间成全了宋应昌和袁黄,孙暹楞了楞,顺着朱翊钧的话头称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