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袁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紧收起其中的不甘,大声答应。随即,却又眉头紧皱,用极低的声音提醒,“据斥候探明的消息和朝鲜国王那边的汇报,平壤城内的倭军,的确有五六万人马…”
“哪有守城,会把所有兵马都摆在城墙上的?即便捷报中不写那么多,兵部那边按照常规推算,也知道倭寇留在城内的兵力,会是城头的数倍!”宋应昌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解释,“况且倭军最后是大败而走,并未被倭军全歼于平壤。他把守城的倭寇数量写那么高,万一朝堂上有人挑刺,拿着被阵斩的倭寇人头数量,问他为何放跑了其余贼军,他该如何自辩?”
“这,经略仁厚,李提督能在经略麾下作战,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袁黄终于恍然大悟,心悦诚服地拱手。
怪不得自己这辈子最大才做到六品兵部职方司主事,而宋应昌却做了二品都御史。双方做官的手段,差了何止千里?自己看了李如松的报捷文书,只觉得高兴和羡慕。而宋经略,却已经将怎么写才能让朝中同僚不好挑错,都想得一清二楚!
正佩服得恨不能五体投地之际,忽然间,耳畔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紧跟着,宋应昌的家将宋武快速闯入。双手捧起一份捷报,高高举过了头顶,“报,经略!李提督派参副总兵查大受在凤山设伏,再度击溃小西行长,斩首一千三百九十余,生擒数千,夺战马两千九百余匹!剩余倭寇魂飞胆丧,主动弃了开城,星夜遁向朝鲜王京。”
“啊?!”先前还想着如何替李如松“补漏儿”的宋应昌又惊又喜,拎着宝剑上前,一把夺过捷报,“倭寇居然弃了开城?按道理,小西行长应该以开城为凭借,收拾残兵才是…”
“报,经略,大捷,大捷!”一句话没等说完,又有家将气喘吁吁地冲入,双手将另外一份捷报高高
地举起,“参将李如梓,选锋营游击李彤、张维善,三日之前联手埋伏于谷山,将仓皇南撤的另外一路倭寇拦腰截断,阵斩倭将平秀忠、宗义玄,杀贼无数。”
“善,大善!”宋应昌将宝剑插在地上,用另外一只手抢过第二份捷报,仿佛自己动作慢了,捷报会飞走一般,“怪不得小西行长弃开城而逃。两路溃兵都被我军给截了,他拿什么来守开城?!他若是再不赶紧逃走,恐怕下次跟着捷报一起送过来的,就是他的脑袋!”
“恭喜经略!”袁黄也听得心花怒放,大笑着向宋应昌拱手。“随手一步闲棋,就令倭寇尸横遍野!”
“不急,不急!”宋应昌虽然开心的双腿都发飘,却故作镇定,笑着摆手,“了凡老弟,先前你想立功报国,老夫却觉得机会不到。如今,机会来了,不知老弟可敢替老夫一行?!”
“经略尽管示下,刀山火海,绝不皱眉!”还以
为宋应昌终于准备派自己去向李彤传令,让后者带着选锋营,北上收复被加藤清正所占据的咸镜道,袁黄斗志昂扬地拱手。
然而,宋应昌的接下来的吩咐,却让他目瞪口呆,“你把这三份捷报都誊抄一份,然后带二十名侍卫,亲自去拜访贼将加藤清正。替老夫问问他,是想全身而退,还是继续留在咸镜道,等着老夫派兵过去将他拿下,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