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
求肯声,瞬间又宛若涌潮。游击王安、千总顾君恩,还有其余前锋营将士,都红着眼睛替祖承志说好话。
“一百兄弟,你说的轻巧。你睁大眼睛看看,咱们
麾下,还有几个人身上没带着伤?!”祖承训依旧怒气难消,松开刀柄,抬脚将祖承志踹成了滚地葫芦。
“五十,五十就够!”祖承志摔得满身是泥,却不敢擦,爬起来再度跪倒,大声祈求。“那伙倭寇斥候也就两百出头,先前金印之所以被他们夺走,一是因为众寡实在过于悬殊,二是因为他们突然发难,打了小弟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大哥您再给小弟一次机会,小弟愿立军令状!”
“立个屁,你早就该死!”祖承训气得两眼发红,指着祖承志鼻子破口大骂。但是,却没有再赏对方窝心脚,也没试图再去拿刀。“咱们人地两生,周围又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敌军。老子给你多少弟兄,肯定也是肉包子打狗!”
骂罢,忽然把心一横,扯开嗓子大声吩咐,“还有力气厮杀的,给老子全都上马。老子亲自去,将金印夺回来!”
“大哥不可!”
“祖帅,不可!”
“祖帅,倭寇之所以放下狠话,就是想骗您去追他!”
“将军…”
游击王安、祖承志,千户顾君恩和把总刘俊毅等人,再度高声劝阻,坚决不同意祖承训再去以身犯险。
“不夺回金印,咱们这次入朝,就等同于大败而归。祖某受处分实属活该,但史二、张三他们几个,如何瞑得了目?还有,还有那些战死的弟兄们,祖某怎能让他们的妻儿连抚恤都拿不到?!”祖承训当然明白,那个自称小野成幸的倭寇头目,打的是将自己绊在朝鲜,然后由其他连续赶来的倭寇群起围攻的主意。但是,却铁了心要将金印夺回,以告慰战死弟兄们在天之灵。
众将士闻听,顿时个个又泪落如雨。挣扎着走向各自的坐骑,准备跟祖承训一道往死路上走。
自打一百五十年前,英宗皇帝在土木堡,把大明朝数十位武将的人头白送给蒙古可汗起,武夫的地位,
就江河日下。打了胜仗凯旋而归还好说,至少巡抚们在吹毛求疵之后,不会半点儿功劳都不给大伙记,也不会吞掉战死弟兄的抚恤金。而万一不幸打了败仗,带队的武将将受尽各种羞辱不算,阵亡弟兄的抚恤金,往往都会被故意拖延上数月或者一两年,甚至彻底拒绝支付。(注1:英宗送人头,即土木堡之变,明英宗胡乱指挥,导致自己被俘,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赢等有影响力和能力的武将阵亡。从此武将地位在大明一落千丈,而文臣趁机奠定了文贵武贱的格局)
正悲不自胜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且慢,祖帅,请容卑职向祖游击问一下敌军详情!”
“你…”王安、顾君恩等人齐齐扭头,上下打量李彤,很是怀疑他的用心。
“你尽管问。”祖承训心中却突然松了一口气,非常大度地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祖承志,大声断喝,“废物,你要是有李千总一半儿本事,也不至于让前锋营蒙羞。他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如敢
敷衍,休怪我这当大哥的不念兄弟之情!”
“我…”祖承志这才注意到,对方不是前锋营的人。犹豫了一下,用力点头,“大哥放心,小弟不敢。这位兄弟,你有什么话尽管问!祖某绝不会蓄意相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