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很想念王疏月,他这人和皇帝有点像,也是清冷意寡的人,这一生仅剩的一点温柔都给了自己这个妹妹。可如今一晃眼过去四年,她的模样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正想着,赵三从前面大街上欢天喜地跑来“来了来了,咱们小姐回来了。”
王授文和王定清伸长脖子望去,果见前面行来一辆马车。
之前内务府过来传旨时就已经说了是私行,此时不见仪仗,只有张得通和和何庆双双穿了常服跟在马车旁。王授文和王定清忙跪下,叩头不再话下。
马车在王家门口停下。
皇帝从车上下来,又一把将大阿哥抱过来,向车上的王疏月伸出一只手。
“扶稳当,好生下来。”
王疏月穿着那身褐红色的衫子,外面罩着白狐狸毛的披风。
皇帝则是一身墨绿无暗绣的素袍子,腰挂青干种的雕龙纹玉佩,带着和大阿哥一样的的万子瓜棱帽,虽是穿得自在,但面上的表情还是和王授文在南书房见惯的那种冷冽一模一样。
王疏月扶着皇帝的手下了车。
一眼就看见了跪在门前的王定清。四年没见了,自家兄长好像黑了一些,但却胫骨强劲,一双修长的手摁在地上,骨节分明,清隽好看。
皇帝将大阿哥放在地上。大阿哥好奇,但皇帝在前面,他又不敢放肆,便跑到王疏月身边,仰头眨巴着眼睛。
皇帝在出宫前给了自己无数暗示,什么平易近人,什么君臣同乐总之一定不能让王疏月觉得,王授文在皇帝身边的差事不好当。
然而,这会儿见王授文和王定清那伏地跪迎模样,愣是像要跟他过不去一样。
皇帝回头朝王疏月看了一眼,却见王疏月眼底似泛了泪光,心里更不是味道,压着性的,冲着王授文道“你们先起来。”
“谢皇上恩典。”
王授文说完,正要起身,却又听皇帝道“王授文,朕说了朕这回是私行,百无禁忌,朕的话,你当什么了”
这话听着似乎是在问罪啊,但王授文一时又不知皇帝是在恼他什么。
即便如此,刚直起来的膝盖,还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王定清无法,也只得跟着自己父亲一道跪下请罪道“臣等罪该万死。”
那膝盖砸地的声音,听得皇帝恨不得翻白眼。
他抿了抿唇,手在背后握成拳头。
“王授文,这是你王家门口,别把你在宫里对着朕那一套搬出来。”
王授文懵了,这位爷今日看来是不好伺候啊,怎么请罪好像也不是,那他这会儿他还是该站呢,还是该跪着呢。
正不知如何是好。
一只柔软的手却扶住了他的手臂,白玉镯子衬着那凝雪一般的手腕子。
王授文一抬头,却见是王疏月,半弯着腰立在他面前。
“父亲,女儿扶您起来。”
王授文忙一个头磕了下去“使不得啊娘娘,臣受不起。”
王疏月笑了笑“父亲,咱们主子爷都说了,这回是私行,百无禁忌。您再这样,女儿也只能跪着了。”
说完,她便作势要屈膝,“欸欸欸,使不得使不得,臣这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