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笑笑XiNShUHaiGe.CoM

壹-「缘起」

“蒹霞苍...哎哟——你打我作甚!”李白捂住头,怒视站在面前的女孩。

“是蒹葭。”她淡淡道,“快些背,莫要再耽搁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白嘟囔着,还没读几句,又道:“诶,我记住了是不是就可以学剑了?”

“不知。”

“那我记它作甚!”他泄了气般,将手中的《诗三百》推开。

紫霞睨了他一眼,幽幽道:“但你若不记,学剑这事儿便一分光也没了。”

李白叹气,将被他推到地上的的《诗三百》拾起来,又摇头晃脑地记着。

余光瞄见了她挺直的脊背,以及,腰间的紫青宝剑。

李白其实背书很快,对文学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确是天纵的奇才。不一会儿便记住了——可惜,他心不在此。

合了书去寻夫子,却听见父亲的声音。

“阿白这孩子根骨奇佳,若是学剑,也定是一代宗师。”隔着天青色的软烟罗窗纱,他敏锐的捕捉到夫子眼底的赞许。

李白心底顿时升腾起一股欢喜,头也不由自主的往窗纱边蹭了蹭。

“但夫子也知道,阿白的娘...”李客顿住了,低下头叹着气:“若是学剑,被戾气所控,岂不贻害无穷?”

“这倒是,那还是让阿白安心学诗罢——阿紫那姑娘在剑术上也是极具天赋的。”夫子轻叹一声,同意了李客的观点。

“偷听?”

李白正沉浸在愤怒和不甘里,听见着熟悉的淡淡的语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来父亲和夫子也知道了,便直接推门而入,大声道:“凭什么?”

紫霞见他脸上愠色浓郁,想来也是因为学剑,便不与他置气。

“爹。”李白愤然:“为何就偏偏是我不可学剑?夫子不也说了,我有天赋吗?!”

“我也说了,你心性不适!”李客沉声道。

“心性不适?”李白肩膀颤抖:“那紫霞呢?她合适?!”

紫霞本就站在一旁听着,听到自己名字,便转过头去,眸子里三分疑惑,七分惊讶。

“别当我不知道,紫霞她家里人都死了!她学剑不会有心魔?不会有戾气?她不会想着报仇?!”李白大声地吼着,丝毫没意识到紫霞的脸已经白了。

“李白!”李客拍案而起,青花瓷杯被震翻,落在地上跌个四分五裂。他整张脸气得通红,灰黑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声音也在颤:“就你方才这段话,也别想学剑了!”

话音未落,他便狠狠一甩袖子,出了门。

夫子也是连连摇头,跟着李客出了门。

李白强忍着泪,咬着牙,狠狠回头,却见紫霞还呆呆站在那里,吼道:“你还留在这里看什么?!看笑话?”

紫霞没动,只是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脸色苍白异常,嘴唇也失了血色,异常吓人,那双明亮却忧伤的眸子也失了焦距。

李白方察觉不对,愣住了,赶忙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可她还是没反应。

“紫霞?”试探般的,他声音很轻。

,紫霞眼神微动,手中的紫青宝剑瞬间出鞘,横在李白的脖子上,就要砍下去的一瞬却顿住了,她的手在剧烈颤抖着,指尖因为太过用力,白得都泛青。

李白心下一惊,

紫霞也不过十一岁的年纪,又因孩提时起的颠沛流离,分外瘦小。她拿着那与身量不相配的宝剑,便显得分外滑稽。

“滚...”她的声音颤抖着,尾音带着哭腔。

“你...怎么了?”

“滚!”

在李白映像中,紫霞说话总是没有语气,一直淡淡的,就像白水一样,而今天这两次,可以说是他所听过,她说出的,最有感情的两个字。

他确实是学剑的天才,他在紫霞拔剑的那一刻感觉到了很浓的杀意,虽然是一瞬间,却非常浓郁。

如此浓的杀意,若不是她自己抑制住了,他这次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李白于是也不多问,脚下生风,迅速跑

脑中的一幕幕像魇一样缠着她,不肯放她逃离,她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没有坚如磐石的心性,也没有利如兵刃的实力。

所以她再次选择了逃避,小手很快的在身上点了点,自封了穴位,瘫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也亏得李白逃出去后立马叫了夫子来,紫霞才不至于滋生心魔。

当夫子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瘦弱的小姑娘蜷缩在地,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头依旧蹙着,嘴唇上是两个血洞,紫青宝剑被扔在一边,与剑鞘分离。

他叹口气,扶起女孩,解了穴位,把她背到背上,接过李白递过来的紫青宝剑,将它插进剑鞘。感叹道:“阿白,你若能和她一样,控制住自己不伤害别人,你就可以学剑了。”

李白刚欲辩驳,却猛然想起,今天紫霞变成这个样子,不正是因为他那几句话么?所以他到底还是在伤害别人,母亲也是,紫霞也是。

“她当时若控制不住杀意,你怕是就见不到我了。”夫子揉着攒竹,“控制住自己的心,是最难的啊...所以她是个天才,不,是天才中的天才,论天赋,你和她平分秋色,甚至你更胜一筹,但论心性,你比她差远了。”

这番话也是肺腑之言,李白听了,心中的愧疚又浓郁几分,低下头,想了一路。就在夫子把紫霞放在床上准备离去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道:“夫子,等我能控制住心性之后,可以学剑了吗?”

夫子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但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以。”

李白大喜,回头看了看紫霞,帮她掖好被角,轻声在耳边呢喃:“对不起,但是,谢谢你。”

后来兵荒马乱,四处狼烟,伛偻苟延,提携残喘,李客带着他四处奔逃避灾,便与夫子和阿紫失去了联系。

李客本就是个文人,颠沛流离之下,身染重病,终于还是在李白十三岁那年去了,李白便孤身一人,四处求学,后来大病一场,一只脚都了踏进鬼门关,幸得巧遇裴旻,裴旻剑术大唐第一,见他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又成了孤儿,心中可怜又可喜,便医好了他的病并收李白为徒。

翠幕深深包围庭院,李白春时一招一式,夏时三杯两盏邀风月,秋时刃下扫落叶,冬时剑上凝雪华,剑影刀光下,练过了几载春秋。

因为病的缘故,他的骨架比一般男子看着要纤细些许,容貌又生的好看,少时一直被误认成女子,挨了不少调戏,于是李白怒剪短发…

也因为那次大病,幼时的一切都在记忆的壁画上被风侵蚀而模糊了。不过这对他来讲倒成了福气。

没了记忆,也就没了仇恨,跟着裴旻这般仙风道骨超然脱俗之人,他也自带上一股闲云野鹤的随性。

紫霞脚尖点地,向前迅速跃去,好似一只雨燕快速略过。宝剑出鞘,寒光一闪间,她已到了李白面前。

她步子不大,却极为迅速,飘然若浮云之姿,下脚却又极稳,李白微微侧身,避开剑芒,从腰间抽出龙泉,架住她劈过来的寒芒。

两柄宝剑相撞,泠然有碎玉之声,震得紫霞虎口生疼。

紫霞师承陆夫子,夫子是位温润君子,一招一式便有如春风过翠竹般温润,讲究一股柔劲儿。紫霞天生灵敏,夫子便有意让她追求快与准,紫霞便在不经意间忽视了“狠”的重要性,此时与李白进行力量上的较量,自然吃了不少亏。

紫霞身子向右一偏,避开正面接触,右脚撑地,左腿一扫。李白见她向侧面转去,早已料到她的目的,脚尖点地,跃向空中,单手捉住梨树枝,双脚向紫霞腰间踢去。

紫霞借着扫堂腿的力,迅速将重心迁到左腿,双手撑地,躲过李白的攻势。腰部骤然发力,双腿旋向空中,身体弯曲成一个奇异的弧度,向李白踢去。

“姑娘竟是也练得柔术?”李白没来得及反应,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我与无耻之徒无话可说。”紫霞不理会他,一个空翻站直了身子。

李白还想说些什么,紫青宝剑便劈头盖脸的向他进攻。

这次不是身子,而是那抓着树枝的手么?直接向支撑点攻击,够狠——可惜,还是嫩了点。

李白抓紧树干,仿佛荡秋千般,一个跟头便站在了树枝上,刚好避开剑芒。

“小姑娘,我也不是——啊呀!”话未完,梨枝剧烈颤动起来,他重心不稳,险些摔倒,但仍然是凭借着强大的轻功,优雅落地。

“原来姑娘方才不是要砍在下的手,是要砍这梨树。”李白脸上的笑意不再散漫,多了几分赞许。

“我虽厌恶你,却也不至于废掉你的手。”紫霞盯着他,神情认真。

“噗嗤。”李白没忍住笑出了声,一来是他本以为这姑娘砍树是出其不意,怎知是这般原因,二来,他好歹是裴旻之徒,怎会沦落到被人砍了手?

“那李某还真是谢谢姑娘了!”李白忍笑道,酒意在方才打斗中早已化作汗气,清醒了不少,他伸伸懒腰,从紫霞身边走过,轻轻将白玉簪簪回她的发髻,朗声道:“在下李白,无意冒犯,愿姑娘勿怪。”

语毕,李白捡起方才折下的梨花,向城内走去。

“李…白…”紫霞眸光微动,她猛地转身,大喊道:“李白!”

“嗯?”李白慢悠悠转过身。

她双目灼灼,紧紧盯着他的脸——方才她确实未曾注意过这人的面目。长剑眉,丹凤眼,眉梢眼角都是傲气;悬胆鼻,仰月唇,声音笑貌皆是不羁。

但是,他还是没认出我么…

“无事。”她隐去眸子里的思念,“小女子紫霞。”

(二)半入江风半入云

暮色四合,弦月挂树梢。

李白提着新打的半壶酒,转悠转悠进了幻舞乐坊。

木架上的牡丹雕刻得精致,架边上放着青花瓷瓶,瓶里开着一束白梨,暗香袅袅,白纱轻轻飘过。李白踏着朱木地板,向园内走去。

幻舞乐坊虽是舞姬歌姬栖身之地,布局装潢却透着一股清雅意韵,丝毫不见浓厚的脂粉气。

坊内的姑娘们不但一个个生得花容月貌,更是惊才绝艳。所奏之曲,无不入骨三分,所跳之舞,无不暗藏深情。

李白对于音律并不热衷,然而此地每至夜晚便有免费茶酒。李白也就成了幻舞乐坊的常客。

“哟,剑仙大人又来了!”伙计的一见李白,便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今儿个剑仙大人要蹭点什么酒啊?”

李白白他一眼,晃晃手机的酒葫芦:“今儿不蹭酒,白爷我自有佳酿。”

伙计的盯着那酒葫芦半晌,一侧脑门儿:“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陆娘子家的酒壶嘛,剑仙大人上次去偷酒,被陆娘子打的呀——啧啧,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去去去去,忙活你的去,白爷我不和你计较。”李白也不恼,弹了弹小伙计的脑瓜儿,打发他过去。

自己径直走到角落处的八仙桌边儿独自坐了。

李白与幻舞乐坊坊主是故交,时常来乐坊蹭吃蹭喝蹭住,坊主呢,也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到也不在乎这点钱儿,便每次安排个小伙计侍奉他。

一来二去,李白与那小伙计也熟络了。小伙计开始只当剑仙脾气会有多古怪,久处之下才明白,剑仙人是极好的,平日里拿剑仙打个趣儿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李白抿了口酒,眯着眼打量着戏台子,珠帘后,霞影纱幔叠叠绕绕,远远望去像极了傍晚的霞。

霞…紫霞……今日那姑娘却也叫做紫霞,只是那幅清冷模样,怎么看也不似晚霞那般明丽。

纱幔包绕之下,是个金黄的圆台,台后幕布上绣着枫叶几片儿,孤鸟一知。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轻柔的女声响起,嘈杂的厅堂霎时间安静。

“今日,要演的故事,便是当今镇西将军,花木兰的故事。”

房里的烛火熄了,台上慢慢亮起。耳边传来铮铮琵琶声。

轻拨慢抹,又徐徐转急,弹奏着塞外杀敌的紧急与豪迈。

台上的红烛亮起,一身形单薄的女子持剑而立。随着琵琶而舞,手中双剑舞得虎虎生风,丝毫不带柔弱之气,且听她缓缓唱到:“难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

李白暗自惊叹,这姑娘看着也不过豆蔻之年,技法竟如此熟练,这一嗓子吐字圆润,尾调悠长,想来也是天赋异禀。正自叹之时,忽瞥见一淡紫衣角。

“紫霞?”李白微不可查的蹙眉,自言自语道,“她怎会在这儿?”

李白想是有什么缘由,便悄悄跟在紫霞后面。

她峨眉轻蹙,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又似在躲避什么。

“啊!!!”刺耳的尖叫响彻乐坊的上空。

乐坊里很快骚乱起来,咒骂声,哭声,尖叫声混作一团。人挤人,人踩人。

李白皱着眉头,捂住耳朵,暗自叹这些姑娘们的嗓门儿倒是够大,又尖又细,快要刺破人的耳膜。

“诸位看官,冷静!冷静!”方才的“花木兰”大声呼喊着。

李白揉着攒竹穴,心道,您这话儿怎压的过这铺天卷的叫声呐…

突然,紫霞抽出了剑。

李白赶忙拉住她,向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不要轻举妄动。”他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紫霞迟疑半晌,将剑插回剑鞘。

“大家安静!”台上的“花木兰”依旧努力呼喊着,乐坊的伙计们也奋力维持着秩序,尝试安抚暴动的人群。

就在这时,几个黑衣人从房顶跃下,直冲“花木兰”杀来。

那姑娘确也是个习武之人,怀中抛出纸伞,瞬间扫倒一片。她的身影又突然在台上消失,一瞬便出现在纸伞处。

就在这时,一个小姑娘被人群挤得快要跌倒,就要撞到白森森的刀刃上。“花木兰”迅速拉过姑娘,纸伞一刺,将刀刃挑开。

一支暗箭却从旁处飞来。

李白心中暗叫不好,那姑娘手里还护着小女孩,如何能躲得过!

“啧。”

李白听见身边的紫霞暗叹一声,挣开他的手,手中的紫青宝剑飞出,将暗箭砍断。

然后足尖点地,轻盈地飞下看台,优雅落地,护在“花木兰”身前。

如此这般,目标不就暴露了么!李白扶额,敌暗我明,自曝立场,那又如何彻查?还把自己也推进风暴中心去了。

就在她落地的一霎那,四面八方都涌出箭雨向二人射去。

紫霞不停地挽着剑花,将剪弹开。“花木兰”也快速旋转着手中的油纸伞,可奈何人多,两人的努力无异于杯水车薪,怎护得住这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看客?!

李白叹气道:“罢了。”

语毕,他飞身上前,手中的龙泉剑幻化出无数剑影,向暗箭来源飞去。

果然,剑雨停止了。他收了剑,从看台上一跃而下。

“小女子公孙离,多谢女侠、少侠救命之恩。”花木兰盈盈一拜。

“公孙姑娘可知是何人出这般毒手?”李白看见人群已经成功疏散,狄仁杰也来到了现场,没了后顾之忧,便问道。

“这……阿离不知。”少女卸下了头盔,露出一对可爱的兔耳。

李白料定是这般回答也不多问,轻声道:“这样啊。”心中信与不信却又是另一般。

“所以…李少侠竟是不清楚我方才要干什么?”紫霞闻言,眉头微蹙。

“本是希望姑娘不要暴露目标,引火烧身的。”李白连忙解释。

“……”紫霞默。

“你可知,方才袭击的那一伙儿人我已追查了他们一月有余,方才是最好的机会。”紫霞有些恼。

“这…”李白囧,声音也小了几分,“我只是想帮你。”

“罢了。”

“几位,麻烦与我走一趟。”狄仁杰出示令牌,李白觉得他来得很合时宜。

“又见面了,狄大人。”李白见了这黑中带绿别出心裁的发型,不禁想起被令牌追着满地跑的“美好”时光。

“剑仙大人。”狄仁杰象征性地拱拱手,“还真真是什么违法乱纪事儿都有您啊。”

“那是,为了维护长安城的和平,保证长安城居民的幸福生活,打倒邪恶势力,李某义不容辞。”李白说得大义凛然,表情也极为严肃。

“我信你个鬼…”

(三)娇花错开霞上霜

当狄仁杰检查完乐坊时,夜已经深了,他只得等到第二日清晨再询问三人。

翌日,李白与狄仁杰讲了事情经过,狄仁杰见没什么疑点,便放了他回来。

出来时刚好遇见了公孙离。

“李少侠。”公孙离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公孙姑娘。”李白还礼,暗暗打量眼前的姑娘:她褪去了戏服,身着枫红色舞衣,米黄色的长发松松挽个髻,发髻下是一朵粉红色的牡丹。

“姑娘头上这牡丹甚是可爱。戴姑娘头上还真应了‘鲜花配美人’。花朵之类本无灵气,我瞧这牡丹也因姑娘这般俏丽面容而灵动不少。”李白搭话道。

公孙离羞涩一笑:“牡丹是国色天香,阿离不过是一介舞女,如何衬得出牡丹的雍容华贵?少侠谬赞了。”

“只是李某素来对牡丹有所研究,今日瞧姑娘头上这朵,花瓣有内到外,颜色愈加艳丽,最外层的花瓣是为桃红色,最里层的却是白色。李某实在未曾见过。”

“这花是叫做霞上霜的。”阿离答到,“想是爱花人士培育的新品种了罢。”

“霞上霜…好名字好命字!”李白哈哈一笑,这桃红可不就是霞,这洁白可不就是霜?霞上霜三字可谓是再形象不过了。

“舞坊还有事,小女子便不奉陪了。告辞。”阿离拱手一拜,踏着莲步走远。

李白别了公孙离,漫无目的地走在熙攘的朱雀街上。

长安城有四条主街,东方为青龙街,西方为白虎街,南面是朱雀街,北面叫做玄武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