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公孙离还根本没想过。从杀城主到现在,她一路都在逃命,哪有心思去考虑这个。这么一想,那城主动脉跳动的手感和鲜血的温度是如此清晰,让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深呼吸了两下,说道:“还好。”
守约看了她一会,似乎在分辨她有没有说谎。公孙离只是低着头不看他。
“你依然决定要留在守卫军吗?”
公孙离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
并不是喜欢杀人,只是她没有退路。
该试的都试过了,这是公孙离自己做的决定,他再也没办法去干涉了。守约低声道:“之前我那样说话,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留在守卫军,你留下来迟早会杀人的,那种感觉很不好。”
公孙离惊讶地抬头看他。
“阿离,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讲。”
公孙离想不到才短短几分钟,她自己就推翻了“男人之间可能不习惯坦率地表达”这个结论。哦,也不太对,毕竟她是女孩子,所以百里守约跟她说话不算“男人之间”。
她猛地点点头:“嗯嗯,没事,没关系。”
守约又一次牵起她的手:“如果你决定要加入守卫军,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好。”
公孙离点点头,她忽然又很想哭。一直跟自己说不在意不在意,原来她还是特别在意百里守约的看法。明明以前在尧天也是孤身一人,但朋友总是,有了,就不想再失去。
真是太好了。
惹得公孙离心神不定的罪魁祸首还并不知情,伸手示意扶她上马。
“走吧,我们回去。”
……
自从某位不知名写手的话本风靡长安,“直男”这个词便一同出现了,意为性取向为女的男性,也就是异性恋的男子。渐渐地,这个词又延伸出了“直言直语”“不解风情”“家务活全部搞砸”“永远不知道女朋友在生什么气”“分不出胭脂色号记不住香粉店铺”等等意思,继而衍生出的还有“直男癌”“直男审美”等词。
“所以……”苏烈沉思良久,“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这种‘直男’了?”
“你自己认为呢?”
伽罗托腮看着他,笑容一如既往的温雅,但总有那么一丝不怀好意。
可惜苏烈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仍在做女朋友出的这道“送命题”。
“本义来讲,我肯定是。”
“延伸义呢?”
苏烈再次扶额,同时小心翼翼地瞧着伽罗怀中的瓣鳞花。
“我真的很认真地照顾它了,可能是,缺了什么微量元素?比如氮磷钾?你知道的,花盆里的养分总是不如土地……”
苏烈探身想碰瓣鳞花。伽罗往后一躲,一副护犊子的表情。“别转移话题。而且瓣鳞花长在沙漠,生存能力极强。你要不是对它做了什么,它肯定不会死。”
“但是微量元素肯定是来自土壤的……”
“别转移话题。”伽罗微笑。
“哦。”
苏烈又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我有时候,说话确实不太委婉,也不懂什么罗曼蒂克。但是家务活……我会养花算不算?”
伽罗挑眉。“你会养花?”
“呃,意外,这是个意外……”
伽罗把花盆放在桌上,推到苏烈面前,耀武扬威地晃了晃,又志得意满地拿走了。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幸灾乐祸的情绪完全掩藏不住。
都说人是戴着面具生活的。苏烈愣了愣,回想起刚开始认识伽罗时,只觉得她是个成熟而沉稳的女子,她身上让人感觉最明显的,是几千年的知识文明积淀打磨出的智慧与仁善。但后来慢慢接触了才发现,人的天性是很难被知识和教育完全抹去的。
她也有很多恶趣味的爱好,比如欺负玄策和沈梦溪,比如偷偷藏起花木兰的短剑,比如在公孙离做的本就不成功的菜里加好多盐。
最近,她格外喜欢调侃“不善言辞”的“直男”苏烈,尤其是两人确定了关系,愈发的没有顾忌。
“我还会缝补衣服,这算是家务吧?”
“嗯。”伽罗点头。“听阿离说,你还喜欢绣花呢。”
苏烈猛地一震:“啥?我会绣花?”
伽罗好整以暇地又开始点头。
“不是,我不会绣花啊,阿离这不是造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