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吃了,有人说没有:“主编要请我们吃东西吗?”
“说对了!不过不是我,来了个大人物,请你们吃早点。会议推后,陶影、毓文,跟我过来。”
陶影和周毓文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没听说国外总部要来人啊?
陶影跟在连卉身后,去了隔壁的小会议室,门一打开,随远行的背影映入眼帘。
阳光透过隔窗,过滤成一片柔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眉目英俊,深邃冷冽。
陶影望着光幕里眉目模糊的他,恍惚一瞬,而后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引着胃部一阵痉挛,她听到随远行低沉的声音:“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陶影嘴唇翕张,低声喃喃。
“好久不见。”连卉走上去同他握手,“早听说你要回来,没想到我们以后就楼上楼下办公了。”
原来他是和连卉说话,陶影刹那回神,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动摇感到耻辱。
“所以我来拜码头。”随远行应对自如,嘴角勾着笑,眼里却情绪淡淡。
桌上放着精致的早点和甜点,咖啡奶茶果汁,应有尽有,连卉向他道谢,把陶影和周毓文叫过去:“给你介绍我的左膀右臂。”
周毓文终于等到机会,腼腆地笑:“又见面啦,随总。”
随远行随意地“嗯”了一声,不经意扫过陶影,淡淡道:“吃点东西吧。”
陶影和随远行认识十年,在一起七年,可是从三年前离婚时起,她才知道,那个同她相遇、相恋、相濡以沫的随远行,并不是真的他。
而因为她拒绝下楼吃饭,不惜找主编为借口,请他们全公司的人吃早点,手笔阔绰,且不以为意的他,才是真正的随远行。
他向来如此强势,从不问她需不需要。回国也是,这样强硬地插.入她的生活,如影随形。
会议室内空荡荡的,冷气从陶影脚底板直窜天灵盖,陶影打了个寒颤,嘴唇有些抖,她手撑在桌面,另只手按住不住抽痛的腹部,低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明是甜粥,舌尖却好像失去味觉,没滋没味。
周毓文喋喋不休,连卉时不时插两句话,随远行只偶尔应声,余光里瞥着陶影吃下一碗粥,才略略放下心。
陶影的胃,一直有些小毛病,不能吃太饱,也不能饿太过,还得吃的精细,随远行从前也是“君子远庖厨”,后来一手好菜堪比大厨,为了伺候好祖宗,还背着陶影找了老师教。
看她吃好,随远行起身告辞,周毓文有些恋恋不舍,陶影冷着脸没什么表情,从开始吃东西起,就没再看他一眼。
她缩着身子立在连卉身后,随远行忽然说:“听说陶小姐摄影作品非常出色,希望今后有机会合作。”
连卉立刻侧开身子,令陶影与随远行站对面,朝她使了个眼色。
陶影勉强扯出一个笑:“随总有需要,不敢推脱。”
听她这样说,连卉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堪堪放下,陶影向来脾气硬,作品也硬气,所以常常只有她挑剔合作对象的份儿,她要是看不上眼,给多少钱都懒得伺候。
随远行伸手与她握手,陶影盯着那只手,半晌没动作。
陶影十六岁认识随远行,那年他十八岁。她还在上高中,随远行天资聪颖,已经研究生在读。
随远行的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出来的手,两个人头一回牵手时,陶影说:“你这手,一点也不像干活的手。”
年轻的随远行不像如今这样气势凛然,他好像愣了一下,才慢慢道:“我爸妈不让我干活,让我专心学习。他们去世后,我大学导师帮我找兼职,给人做翻译。”
所以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毫无瑕疵。
连卉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陶影?”
陶影如梦初醒,伸手握住他指尖,只微微一碰,就要往回缩。
随远行却忽然攀爬而上,紧握住她的手,他手掌宽厚有力,干燥温和,陶影却手心汗涔涔的,有些发凉。随远行皱了下眉,想试一下她额头看看是否发烧,旁边却立着两个大活人。
陶影下意识就要挣脱,手心里突然被塞进一个硬硬的东西,随远行拇指微微摩挲她手背,而后缓缓收回。
陶影手垂在身侧,渐渐攥成一个拳头。
走出会议室,手机嗡鸣,快递小哥爽朗阳光的声音:“您的点餐,请……”
“扔了吧。”
陶影摊开掌心,里面放着一颗酒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