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杯子放在桌子上,道:“给大皇兄道歉!”
“我道什么歉?”太子瞪眼,“是那死瘸子先惹我的!做人,需有自知之明,他不识好歹,也就别怪本宫不给他脸!”
他一口一个死瘸子,竟是浑然未将萧映南放在眼里。
萧映南却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大声。
“萧庆宁,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萧长安面色冷凝,“你是大萧太子,代表的,是大萧的颜面!如何可以,用这般刻薄粗蛮之语,对自己的兄长?”
“萧长安,谁准你直呼太子之名的?”孙淑贞反唇相讥,“你,只怕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东宫易储,你这位曾经的太子,只怕是嫉恨至今,藉此联合了萧映南,想要挑事吧?”
“到底谁挑事呢?”萧映南呵呵笑,“太子妃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愈发炉火纯青了!三皇弟,你不必再为我出头,我可不就是个死瘸子嘛!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欺辱咒骂,从小到大,没有万次,亦有千次!我都习惯了!来来,太子殿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这么爽口的称呼,可不能只咱们兄弟几人听见,快随我出去,让今日来的所有宾客,都来听一听!”
他说完,一瘸一拐走过去,一把扯住萧庆宁,嘶声大叫:“大家都过快来瞧瞧啊!太子殿下,今日又赐萧映南一个新名字,叫,死瘸子!这名字多好听啊!大家以后见了我,都跟他学着,叫我死瘸子!”
“死瘸子,你松手!”萧庆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怒火攻心。
这死瘸子,以前就是他手里的一块面团子,由得他揉圆搓扁的!
今儿,面团子居然造反了。
还跟着他的政敌,一起来嘲讽他戴了绿帽子……
萧庆宁气得两眼晕花,抬起脚,毫不客气的朝萧映南踹去!
“萧庆宁,你疯了!”萧长安见状,忙起身相护。
萧映南却用眼神示意他,让他不要掺合进来。
萧长安愣怔了一下,还没决定是护还是不护,萧映南那边又哭天抢地起来。
“三弟,你别拦着!今儿个,就让他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早晚也是被他害死的命!与其悄没声的被打死,还不如死在这宫宴之上!父皇,母妃,你们何苦生我?让我被自已手足欺辱至此,堂堂皇子,竟活猪狗不如,像一瘫烂泥似的,由得别人踩!”
“我就踩你怎么了?”萧庆宁生气这面团子居然也敢来缠他,立时又重重的踹了他两脚,唾道:“你如何敢跟本宫比?你生下来,便是一个猪狗不如的货!本宫踹死你!把你这烂泥,踹成屎!”
萧映南被他踹得面色青肿,鲜血淋漓,方才还倔强得要命,这会儿却又突然求饶:“太子殿下,我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太子殿下,求您饶了我吧!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救命啊!”
他叫着叫着,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突然就手足并用,向门外爬去,口中仍一径苦求:“太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萧长安对着这血痕发怔。
今天的萧映南,说实话,有点不像萧映南了。
萧映南自生下来,便有小儿麻痹之症,天生残疾,左腿正常,右腿却细如婴儿手腕,十分畸形。
他的母妃,出身寻常官宦之家,本身力量微薄,自然不可能给深宫中这对母子任何助力,而他母妃本身,又是生性懦弱之人。
因此,萧映南的成长过程,其实跟萧长安一样艰辛。
只是,因为他本身是个残废,而能承继帝位者,须四肢健全,不可有任何缺陷,像他这种身体,注定今生今世,都与皇权无缘。
所以,相比之下,他比萧长安还是要好上不少,因为他无用,所以,倒也无人想要他的命。
只是他那自身的缺陷,遇到一些心地恶毒的人,难免要捉弄戏耍他罢了。
太子萧庆宁和庆王两个人,便是这数位皇子中,唯二欺侮他的人。
相比之下,庆王更多是无意,属于那种心里鄙视瞧不上,所以自然而然就不会顾虑他的感受,但是,却也不会特意去戏弄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