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过早地驼背的父亲,吴若水不说什么,吴若水能说什么?
“考得怎样?”
只要出家门,只要遇到熟人,都这么问。作为农村的学生,吴若水心里明白,这是礼貌性的话,无须回答。类似修辞的反问。噢,不,李青蓝倒是真切的,吴若水的挚友,一块长大的同村伙伴。
漆黑的小屋里,墙上挂着人造革提包,一角放着土豆,一角放着化肥,另一角是木板搭作的床铺,窗户跟前的破桌子上放着的是吴若水的战果——一摞一摞的高中课本和各类高考模拟试题。
这就是吴若水的环境。
眼镜在桌子上躺着,主人横在木板床上。
“倘若再考不上,那可……”吴若水不敢再往下想。
农活已忙完,只好闲着。父亲的手工编织活吴若水也伸不上手。四年的高中生活,一无所获,只想睡一觉。太累了。
头沉沉的,不想起。
“水子。”李青蓝进来,“走,打打乒乓球去吧。”
“我哪会。”
“可以学吗!成天睡,真要睡死了,今年不又少一个大学生?”
“可也是,出去凉快凉快也好!”吴若水慢腾腾地起来。
天,热。
吴若水玩也无兴趣,极早赶回了小屋。
躺在床上,想起刚才碰到的一个同村高中大师兄,复习了一年,去年考上的,高中专。
“哎呀,若水,考完了?”显耀的成分很高,这位高中专同学点着烟。多数考上的大学生,都自觉地抽上了烟。这似乎是成功的标志。
“操,都十四号了,还考不完?你都考过两回了还不知道?真会装。”盯着同学那近似平光的镜片,吴若水肚里暗骂。虽然吴若水自已也戴着眼镜。其实,同学也是出于好心。
“早考完了。啥时候考完,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吴若水有些有气无力的,不愿意搭理这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