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吴楠起得比平日晚些,他洗漱完毕,又出门的时候,已经看见门口的老李头,他摆好了摊位,正靠着墙坐着,听见门打开,便扭过头,正看见吴楠出来,他盯着吴楠看看,忽的叹了一口气,眉眼低垂下去,他站起来,朝着吴楠笑了一笑,那眼睛眯成一线,只剩下皱纹还能得见,他抬头看着吴楠,拍拍他的肩膀:“吴捕头,你可又起晚了呵?”
吴楠低头看他,无措地退了一步,最终把胸膛挺直,点了点头。
老李退开一步,看见他抬脚就走,忽地低低嘱咐了一句:“楠子,你可小心。”
吴楠不明所以地看他,半晌才道:“李叔,时候不早了,我得回衙门了。”
老李头忽的又笑了,他摇摇头,连声说:“好啊,好啊,你去罢,去罢。”吴楠向他行礼道别,看看上升的日头,便小跑离开了,老李头坐回他那摊位边上,看着吴楠离开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
因比平时起的晚,吴楠加快了速度,恰恰赶在那卯时一刻之前到了衙门,这比平日还早些了,只是他身上出了一层微汗,此时衣服紧贴在他身上难受的紧,他打开门,进到衙门那练武的院子里,把上衣脱下,随手扔在台阶上。
我在门口待了会儿,掐着时间推门进去,他正对着木桩子练拳,瞧见我时,双眼便亮了一瞬:“好小子,算你来得早。”
我低声应:“是,大人。”便径自找个台阶坐下。天已经大亮,他吴楠穿上衣服,老了一把水缸里的水浇在脸上,随手用衣服擦干。
门被猛地退开,这一下来得突然,吴楠下意识地摆好架势,却瞅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急匆匆闯了进来,他瞧见吴楠,便长舒了一口气,哭叫起来:“捕头啊,可算你在衙门里,哎哟哟,我这可当真遭了祸害了呀。”
说毕,他腿一软便跌在地上,面上眼泪鼻涕流成一团将他胸前的襟布浸湿大片,他一边哭一面喘着气,一口一口,抽抽噎噎,哽了许多次。
吴楠认出这小厮是驿馆的侍从,此时看他这样哭叫,便觉得不安,上前一步,蹲下拉他,替他拍了拍背脊:“莫慌,何事?且说。”
小厮哭着喘着,仍然哽了又哽,才将那一整句话挤了出来:“那个巡抚大人……大人……他……他他他,死在驿馆里了呀!”
吴楠倒让他惊得退步,又追问一声:“当真?”
“真!当真!”那小厮应叫道。
恰此时,那十多人捕快到了门口,卡在那里惊疑不定,眼瞅着里边儿怎么也不敢进来,吴楠看了他们一眼,指出一人,吩咐他道:“你,将此事通知给刘大人。”那人应声,忙着转头便奔出去了,吴楠又指几人:“巡街之事,不得有误。”几人也应下,转头离开了。
吴楠看看眼前局促的人,道:“其余人等,随我去驿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