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句话这样熟悉,简觅夏听来只觉心尖都颤了颤。
“没有。”简觅夏故作冷静,“只是觉得给我太多帮助了,像是到工作室和我一起做事,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我会有压力。”
路温纶皱眉,“我们当时不是好好的,一起散步,吃早餐。你现在跟我说你有压力?”
简觅夏压低声音,“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为什么要跟我做这些事情,你有事要忙就不该赶着来看我,我们差不多大,我不需要你额外的照顾。”
路温纶彻底冷下来,“你想说什么,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连朋友都不是,是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路温纶抬眼,直直瞧着简觅夏,令人顿觉压迫。
他们年纪没差多少,可是所经历的东西完全不同,她差点就忘了,他能做成一些事不止是因为出身,还有过人的手腕。只是他在她面前还是从前那样,偶尔甚至笨拙得令人发笑,她才都忘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毕竟有‘前情’,不适合——”
“哦,你刚刚还说人和人之间关系并非单一,怎么你其实就是那种人?”
简觅夏默了默,说:“路温纶,我早就不那样了。小时候我恨爸爸出轨,可后来姨妈也这么做了,我才开始理解,哦,这不是旁人来讲道不道德的问题,而在于其中人的感受。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有资格评判。假如我交男朋友,我也不会问他这些无聊问题,不会干涉他和别人交往,没有女性朋友的男人很可怕的,对吧。就像偶像剧里男的不让女的穿什么衣服,把这种当甜蜜情节会让人非常恶心。我不属于谁,也不会想控制谁、占有谁,我已经走出青春期了。我现在是这样的,别人不一定。昨晚我给你打电话,是乔伊接的,看到她就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好像我站在了从前我讨厌的位置上。”
“所以那次听爵士的时候你就问我。”路温纶从裤兜摸出烟盒,想起来室内禁烟忍着没动。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可是路温纶,乔伊喜欢你。我能感觉到她很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你放任和她相处……”
路温纶再次打断简觅夏的猜想,“我拒绝过很多次,这次也只是帮她背了点东西回来。我不可能无视她,我跟她爸爸一起做事……路氏有人一直拿这件事指摘我和我妈,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了什么吗?”
简觅夏愣怔片刻,冷声说:“既然不想受制于人,就不要做能力范围外的事。”
路温纶怒道:“我他妈,简觅夏你真行。”
简觅夏别过脸去。
路温纶缓了缓,压抑怒气道:“对,也不多乔伊一个,我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我从小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一点动静就可能引发大问题,我不能给我妈和爷爷惹麻烦。”
“我看你也没少得罪人,高中的时候把别人逼得转学,那么是看人下碟吗?”
“你讲不讲道理!”
简觅夏忽地起身,椅子划出的声音淹没在喧嚣里,周围的人却是看了过来。
“我跟你没道理可讲!”她低头疾步往外走。
经过前台她让店员埋单,路温纶追过来拿手机当在前面。简觅夏看也不看便走出去。
傅禹站在商场户外露台阑干旁讲电话,看见她和路温纶的身影,出声喊他们,却是无人理会。傅禹跟电话那边讲“抱歉”,忙跟着乘下扶梯。
简觅夏两步并做一步冲下扶梯,刚落地,胳膊就被路温纶拽住了。
“简觅夏,你能不能有一次听我说话……”路温纶心绪不定,微喘气。
简觅夏眉眼皱在一起,使劲挣脱。可路温纶力气太大了,箍住她乱摆的手,将她整个人按在怀里。他们双双跌依在扶梯背后的墙面上。
“你滚开!”简觅夏咬牙切齿。
“你是不是觉得老子人傻钱多,啊,简觅夏,”路温纶紧紧盯住她,仿佛要穿透她灵魂。
“你自己答应的,现在来跟我说——”
男人的气息蓦地袭来,根本不是亲吻,他撕咬她,好像她满口胡言触怒天神。他报复她,以飨沉沦人间的苦楚。
简觅夏左右偏头躲不过,抬膝盖也被他别开。
“纶!”傅禹不得不上手握住路温纶肩膀。
“发生了什么事?都冷静一点。”
路温纶稍稍起身,一只手还握着简觅夏手腕。
“我他妈忘不了,”路温纶抬手往旁指,“今天当着大禹的面,我告诉你简觅夏,我就是忘不了。”
简觅夏怯怯抬眼,不知是满腹委屈还是别的什么,她用尽力气嚷道:“干我屁事!我们早都分手了,怎样分手的你不清楚吗?”
“你们俩……”傅禹为难道,“我说,要扯皮找个安静的地方行吗。”他四下扫了眼,见有人拿起手机,走去让人去别录了。
“你想上头条,我不想出道。”简觅夏一把甩开路温纶,迎头往路边拦的士。
路温纶上前两步,没有再跟。他看着简觅夏钻进车,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