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传入空荡的楼道里,格外响亮。待声音慢慢消散,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保姆站在屋外,颤颤巍巍,紧贴横膈膜的手抖得很厉害。她死死地按着手腕,尽量掩饰。一对黑眼珠,时不时地向右转动微小的角度。想要看什么,却又没那个胆量。
这时,楼道里想起缓慢厚重的脚步声,马刚缓缓走下楼,从猫眼的左侧进入视野。原来,他一直藏在通往楼上的楼梯上。
他站在门的正前方,整个身体完全暴露在猫眼之内。他的表情始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竟然被你看出来了,真是遗憾。”
贾臻努力向猫眼边缘窥望,再没看到一个人,狐疑地问:“就你自己?”
“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他们都去为我弟弟的事奔走了。如果你早早答应我的请求,事情将简单得多。”
“答应你的请求?”他愤恨地哼了一声,“你还记得小学时候往我脸上撒尿的事情吧!这么多年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后来发现,一点都没放下。”
马刚如无其事,好像卑劣的事情不是他做的。
眼角上扬,故作沉思状。对于一个习惯性做坏事的人,或许因为做过的坏事太多,记忆有些混乱。在他的记忆里,贾臻只是众多被欺负的对象之一。
突然,他眼前一亮,终于想起一些事情来,“那件事啊……印象不是特别深刻。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扬粪那件事,应该是小学三年级吧。”
扬粪?贾臻疯狂地翻阅记忆,没有丝毫线索,什么也没想起来。
“我记得那是在老三霍健家,他家有个很大的菜园子。在菜园子的栅栏外,他爸堆积了一些粪,用来做养料的。那个味道啊,十几米外就能闻到,真是臭……”
伴随着马刚的叙述,贾臻隐藏的一部分记忆被唤醒。但那不是小学三年级,而是四年级。他被个人扒光了衣服,推到粪池边缘。这个人,每个人拿着一把铁锹。
长长的铁锹,比他们高出一截。可挥舞起来,极其顺手,如同挥舞一件冷兵器。
这是一段痛苦屈辱的记忆,他两手把着门框,气得手指尖快扣进木质的门框里。他低头死死地咬着牙,用浑身的力量压制体内的愤怒和仇恨。
紧闭的双眼,封闭了视野,仿佛可以遮挡浮现在脑海的画面。然而,被唤醒的痛苦记忆,疯狂地往他的脑子里灌输,怎么也洗刷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