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厚重的云层，瓢泼的大雨让空气充斥着无穷的压抑，赖步思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处就像坠了一块巨石，身子竟有些不自觉的往下出溜。

他再次用力的用踩在窗台上的右脚调整了一下倾斜的身子。屋内十五瓦的灯泡并不明亮，况且上面糊满了一层黑乎乎的苍蝇屎。灯光投射出一种或暗黄或明黄的怪异色调……

赖步思此时最想的就是能看清屋内的状况，因为他已隐隐约约听到室内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别，别这样，俺名声不好，误了你的前程

随即便是像犯了牙疼病一般的轻声哼吆……

这？

赖步思只听得这标准的女声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又听不很清楚。

他再次用力的往窗户处探了探身子，窗户近在咫尺，只要自己能腾出左手便可以扳住窗框，顺利的攀上窗台……

妹子，你就应了吧。你也知道我那婆娘，黄皮寡瘦的连点肉都不长，就连屁股都能硌死人，哪有像你这般的水灵。

可，俺是寡妇，残花败柳？你能放下自己的前程帮俺拉扯大那三个拖油瓶？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敢说娶你，可我保管让你不再缴纳公社统一的公粮任务，并且还会为你争取一个困难户的名额。

男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话有些断断续续的没有一个准调。

可是俺想让大伙看得起俺，俺想挺直了脊梁做个堂堂正正的女人，俺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俺想当村妇女主任！

此时赖步思终于扳住了窗框，他稍稍用力试探了一下破旧不堪窗框的承受力，因为他知道，一旦从此处失手坠落，那很有可能自己就会被摔成遗像。

咔嚓！

赖步思就听到一声不算清脆的响声，那刚刚扳住的窗扇便应声而落……

他身子一荡，幸亏右臂紧紧的抱着梧桐树的主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往下滑了足够三米开外。

雨声掩盖了破窗扇落地的哗啦声。赖步思紧紧的抱着树杆躲在树的背阴处，尽量的让身体和树杆垂直。只有这样自己太有可能不被别人轻易地发现。

窗台处露出一张面红耳赤男人的脸，随即又有一颗长发的脑袋垂了下来……

没有人啊，这么高还下着雨谁会来这里？

女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橘色的灯光一下子从窗口处跳了出来，刚好打在男人的脊背上，脊背透出健壮的古铜色。赖步思只看到了女人的手臂往大树处指了指，虽然能看清她的长发，可却无法看清楚她的脸。灯光从她身后投射，她的脸就如同静物画的背景，被模糊化。

所幸梧桐树叶够大够密，赖步思还不至于被雨水灌个水饱。可他的眼侵进了雨水，那种疼痛简直让他无法忍受，可他除了拼命的挤眉弄眼以外，根本不敢动一动，此时任何的声响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对这样的事，赖步思早已有了一定的经验，以静制动是此时最好的战略方案。

赖步思紧紧抱着树杆的的手臂越来越麻，甚至出现了痉挛，像万千只蚂蚁在拼命地咬噬。

窗口处的人影重叠在一起，粗重的喘息声被掩盖在雨声中……

赖步思盘着树杆的两腿不得不交换了一下位置，他需要另一种姿势来调整一下摇摇欲坠的身体，可很不幸，这次他忘了雨水的润滑改变了树杆的本性，他两腿刚一松劲，麻木的双臂已无力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