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上班,行政助理先是带我到各部门和厂区走了一圈,自我介绍,感觉领导比兵多,其实一个也记不住。回到办公室,刚落座不久,一个女孩子拿着劳动合同走到我面前:“签个字。”那声音很轻细。我看了她一眼,20岁左右的年龄,不到1米6的身高,扎着马尾辫,简朴的职业装,圆润的小脸蛋还略带腼腆。她叫谭丹丹,公司的人事助理,我们同坐在一个大办公室里。
在深圳不管是小公司还是工厂,基本第一天最晚也是一周内签劳动合同,薪资、试用期、社保写得一清二楚,社保约定时间必缴,比内地某省城规范多了。
我打开电脑,坐在身后的吴科走过来,说:“把环境搭上,这2天先熟悉下业务。”我点点头。随后的日子里,他忙上忙下,很少安排我的开发工作,有时还是我自己安排自己的工作,大跌眼镜的同时,也乐得其中,我喜欢自由一点的氛围。
环境搭好了之后,身后的同事走上前来,叫了我一声:“小梁走,上楼顶吹吹风。”他叫陈铭套—一个很奇怪的名字,海南人,个人比较高,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脸书生气。我也想走走活动一下,跟着他走上一层楼梯到了顶楼。
“你之前是在哪做的?”他问,老员工摸摸底。
“关内,软件公司。”
“我之前是在广州工作,还做过一段时间c,见这里工资高点,就过来了。”
“这里主要是开发什么项目?”我比较关心这个,吴主管也没跟我说。
“个叉,开始我也以为有什么大项目做,结果来了都是些鸡毛项目。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之前那软件公司太小,感觉比较压抑,就想换个环境吧。”
他说话摇头晃脑,两手插到裤袋,给人感觉沟通还好,就是有点爱摆架子。
中午走出工厂,一排大排档式的快餐店布满了马路一侧,都是外地人来做的垃圾快餐。工厂的普工从门口蜂拥而出前去就餐,1个小时的吃饭时间,饭饱后他们就得返回工厂继续工作,他们是没有午休的,而我们有2个小时的午休时间。那些快餐店我从来没去吃过,看了都吃不下,我和陈铭套找了附近相对好一点的餐馆,抄了2个菜解决午餐。
下午,我被叫到隔壁的会议室参加入职培训,5-6个人围坐一起,相互都不认识,培训讲师是个中年男人,戴着副眼镜,一听口音就知道是长江以北的人。无非是给我们介绍工厂的情况、管理制度之类内容。原来工厂老板早期是靠收购二手电子配件、塑胶制品发家,捞了第一桶金后,看到发展迅猛的外贸市场,投资建了这个电子厂,产品全部出口,主要出口欧美,其次是少量的第三世界国家。
傍晚时分,穿着工厂制服的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地从厂区涌出,很快布满了花园,或牵手散步,或看手机,或发呆,他们就是俗称的厂仔、厂妹,感觉就像监狱的放风时间。年龄大多20岁上下,抄着各地的方言,女工还挺多的,有的工厂活比较精细,需要女工来做,如服装、玩具、电子厂等,更重要的是:女工好管理,不像男工那样拉帮结派,难以管束。是的,在工厂老乡拉帮结派通常都会有。
夜幕降临,我独坐房间,除了看书并无其他事可做。
“有空吗,小梁?”一个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我。
开门一看,原来是陈铭套。“你会还原系统吧,帮我弄一弄。”他笑着说。
我进了他隔壁的房间,一部烂台式机放在床边。很快拿出自己的光盘,帮他还原了操作系统,心想他自己是做软件的,这点小问题都不懂吗?
“晚上一般你们做什么?”我问。
“就是上网玩游戏,看看片,哈哈,这地方你还想有什么节目。”他又哈哈一笑。
夜色漆黑一片,工业区周边静悄悄,一夜无话,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