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遥远的地方

沧海济 哥有故事 1335 字 2024-04-22

拘押期满。

武文举37天的囚徒生活终于告一段落,他被批准保释出所,保释期一年。

可一系列的规定如同软禁居住。比如,保释期内,未经执行机关批准不得离开所居住的市、县;住址、工作单位和联系方式发生变动的,在二十四小时以内向执行机关报告;在传讯的时候及时到案:不得进入特定的场所;不得与特定的人员会见或者通信;不得从事特定的活动等等。

这意味着,一年内武文举只能在县内活动,却不意味着这事从此与他无干,一刀两断。

按理说,他至少还应该住半个月的医院,然而他决定回家。

早晨,文珠和湘子来接他,湘子问他鼻子怎么了,文举说只是摔了一跤,擦破了一点皮儿,湘子就信了。

她俩给文举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现在,除了鼻子上一块纱布,他又成了原来的武文举。

囚服不在于它的颜色、大小,在于它那令人沮丧的符号——你是罪人!如同古代戴枷锁、坐囚车的罪犯游街一样——人们不会怜惜谴责你的目光,让你的内心只能束缚在自己的体内,昏暗中只剩下枯藤老树昏鸦……那对往昔的怀念,如同老房子檐下的风铃,每一声都惊得你怀疑眼前是在梦境……随即,挤压成大铁锅一样阴沉沉的天空就罩在你的头上——前不能憧憬未来,后不能回忆过去,左不能想念亲友,右不能顾及爱情……因为每一次这样的行为都会因为心痛而碰壁——那口无法目视的”大锅”,”叮当”作响,更让你痛入骨髓——那些不容置疑的现实!无边的无聊、寂寞、无望和绝望就会蜂拥而至……

这是37天看守所生活带给他全部的感受,其他如被诬陷、鼻子重创倒是可以不屑一顾。

所以当为民说下这句:”还上楼和狱友告别吗?”

文举就不容置疑地说:”算了,我一分钟都不想回到那里去!”

”那东西呢?”为民又问。

”没啥东西,谁愿意要就拿走,不要就扔了。”

文珠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一直死盯着他的鼻子,心疼得满脸忧戚。

湘子不知内幕,也不知伤势,所以一进接待室就兴高采烈。

”终于回家啦!”湘子兴奋道,”就是瘦啦,回家杀一口猪补!”

走出大门,文举和为民深情拥抱,一切都在不言中。

上了客车,文举先问文珠:“妈怎样?“他知道他在母亲心里的分量,所以生怕母亲垮了。

文珠迟疑了一下,垂下了眼帘,说:“还好。“

文举注意到这个细节,周围人多,也就不好多说。

时令已近秋收。大豆已经开始收割了。土路上不断有装了高高豆秸垛的马车经过。三两个坐在垛上的青年男女,毫不惧高,在那上面又打又闹……可惜相机这会儿还是奢侈品,文举无法拥有,否则他会把他们抓拍下来,因为他们是共和国最后一批社员了。此后,将分田到户,各种各地,再也没有这样温馨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