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石面色一凉,看向宇文曜,“你带了多少人。”
“可以应付。”
宇文曜只说了这几个字后便下意识向身侧的南灵沁拉去,空中,却一道长锁链挥斥而来,携风带电,迫在眉睫。
宇文曜当下抬手去挡。
“宇文曜,我不想看到你。”
南灵沁却趁着这时倏然后退,同时,左右开工,双掌用力,将隐在暗处正拥上来的两人直接一踢,砸向宇文曜。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宇文曜一边对付那长锁链,一边应对着攻上来的两人,眼看着南灵沁的身影在眼前消失,面色灰暗的如向幽暗地狱。
“来人。”
宇文曜又怒又急。
“在。”
“杀无赦。”
“是。”
……
不再会身后任何动静,南灵沁只知道,她现在想走,想飞得远远的,
不想看到宇文曜。
不管北荣皇室有什么,都不能成为他当初伤害她,推开她的理由。
不能。
只是,到底身体并未十足的好,南灵沁有些累了,在一条人烟罕至的小道上停了下来。
然而,刚走没几步,眸色一暗。
“呵呵,灵沁公主,这可真是狭路相逢啊。”
南灵沁看着瞬间包围过来人马,笑了笑,转身,看着高坐马上的人,“呵,是啊,我可真是祸不单行啊。”
“那,灵沁公主是自己速手就擒拿呢,还是说我等给你绑上。”黑布水看南灵沁,眼里冒着光,那意态可算是意气风发了。
南灵沁敛眸收绪,背脊挺得笔直,“你凭什么以为,你一定就会赢呢。”
“凭我人多啊。”黑布水道手一挥,顿时,又是人马齐拥而上。
“椎达木为了抓我倒是下了大本儿,这黑布卫可是你蛮夷的精锐力量了。”
“所以……”黑布水轻扬着马鞭儿,笑中渗着冷,“灵沁公主,请吧。”
……
此时此刻,距离此处不远,两骑快马奔驰急行,寒意过境,马上两名女子却紧咬贝齿,眉目肃穆。
正是安尚宁和安尚羽。
“姐姐,你确定看到了黑布卫?”
“不会错,我在蛮夷待了那般久,对黑布卫的行事方法还有特征多少是熟悉的。”
“黑布水不待在蛮夷,却到了这里,这是……”
“定然是椎达木的合令,他果然不择手段。”
安尚宁说着话,握着马鞭的手指抓紧,“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救他……”
“嘶鸣——”
安尚宁话声未落,马儿突然一声长鸣,前蹄高高扬起。
然后,几乎是瞬间,她和安尚羽的马儿身体竟分成两半,当即血染草土。
而空气中,一条带血的丝线横在那里,又瞬间消失。
情势危机,若不是安尚宁闪得快一把拉着安尚羽脱马后退,二人此时就同这马一样,成了两半。
四下风起,却又死一般的寂静,好像尘圭都显得莫名诡异起来。
二人严阵以待。
“嗖——”
一声利响,直击向安尚羽的脑门。
就在二人想躲时,一双手却出现了,轻而易举的就拉住了安尚羽和安尚宁的手。
那骤然熟悉的感觉叫安尚宁一喜,侧眸正要出声,“灵……”
看清来人,声音戛然而止,面色骇变,“你是谁?”
“乖,睡吧。”
来人唇间似有云雾,倾刻之间,如同凝固的气在空气中穿荡。
安尚宁与安尚羽几乎来不及思考,眨间晕过去。
然后,来人一手夹一个,很快消失在天地间。
不消瞬间,数人上前,将那染血的草地收拾得一干二净,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被处理得完美。
如果是南灵沁在这里,一定要说一声,这是一场最血腥气又最完美的犯罪。
……
------题外话------
别着急,别紧张,不是这么简单回事儿啊
北荣境内,冬风萧瑟。
一望无尽的大道上,两匹马并走慢行。
安尚宁将她的几千人安顿下来后,便带着安尚羽单独上路。
“四姐,我们要去哪里找?”
“去西夏。”
“西夏?”
安尚羽不解,又道,“西夏也并不是好相与的。”
“那日她跌落雪崖,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如今她失踪,我当是要早些找到她,小心行事吧。而且,南齐与北荣交战多日,西夏却一直平静,看着像是不管无谓,可是再一看,更像是作壁上观侍机而动。”
“明白了,四姐你是怀疑西夏有所行动。”
“不一定,总之,就算南灵沁的失踪与西夏没有关系,可是西夏这般久没有半点动静,也足以让人奇怪了。”
“倒也是,先前我还听说,北皇派了五皇子和秦巽暗中前往相西夏行拉拢之事,只是,至今一月过去,仍没有半点消息。”
“走吧。”
天苍苍,野茫茫,两人衣裙纷飞,一夹马腹,急速穿行在大道上。
……
同样在北荣。
一处林中小屋。
一连过了三日,南灵沁饿得前胸贴后背,加上之前她又中了宇文石一掌,虽然几日下来身体自行恢复一些,不过看上去仍然是极无力的模样,此时她就靠在榻上,半点未吭一声,只是目光空洞的看向窗外,兼偶尔在宇文石看过来时,近乎讽刺的与他说答上几句话。
从头到尾,哪怕是下一秒就要死,她也是那样的稳若泰山,不动声色。
此时,夕阳近至,门开,宇文石走了进来,他的手里竟然端了一碗粥。
粥香扑鼻,馥郁着青竹的气息。
当是青笋粥了。
南灵沁眼睫微微颤动一瞬,看着清俊如仙的男子一步一步走近。
“呵,五皇子不打算饿死我了?”
“不打算,真饿死就没意思了。”
宇文石将粥放在一旁,“我亲自熬的。”
“那一定得尝尝。”
南灵沁上前一步,手刚要触上碗,唇角忽而浮起一抹冷笑,“有毒。”
宇文石看着了她,“不会死人,反正我听说,你的身体里不是已经含毒的吗,多一种毒,少一种毒,我想也该是没什么吧。”宇文石说话间,轻撩着袖子,走至一旁,安然坐下,眸中含着淡然一切的笑,“那,你要喝吗?”
南灵沁看着那碗粥,须臾,伸手抬起。
她的手指很白,也真的很瘦,好像只要轻轻一握,就会折断似的。
“宇文曜应该快要找到这里了。”宇文石突然道。
南灵沁正要送粥入口的动作一顿,只一瞬,继续喝粥。
“啪——”
粥还未送入口,横空衣袖一拂,青光闪过,打断她手上勺子还有她原本托在手里的粥。
顿时粥与碗碎片散乱一地,玉般的白,有些刺眼。
南灵沁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般,抬眸看着宇文石,“所以,你还是打算饿死我?”
宇文石那几分迷蒙而飘渺的目光落在南灵沁身上,看着她,似乎想将她的一切面具撕碎,而看得真切,只是,一无所获罢了。
“来人。”
少时,宇文曜对着门外一唤,顿时,一名青衣女子又端着一碗继进来,恭恭敬敬的摆放在南灵沁面前。
“吃吧。”
宇文石挥退丫鬟,看向南灵沁,语气不太愉悦。
南灵沁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倒是自顾自的端起粥来,一勺一勺送入口。
这世上,似乎就有这般一种人,即使濒临绝境,却依然有雷打不倒的优雅与自若。
这优雅自若后天而生,仿似与生俱来,无端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碗粥喝光,南灵沁轻轻放下碗。
“难怪他那般爱你。”宇文石突然一叹,“你们,真是很像。”
“不,我没他那么卑鄙。”
南灵沁否认,眉间讥讽不掩。
“他卑鄙?”
宇文石忽而一笑,“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是的。”
“主子,太子找来了。”
这时,门外,方才那个丫鬟进来禀报。
南灵沁眸光微微一缩。宇文石倒是一点不意外,只是无声笑一笑,“比想像中早啊,这果然很宇文曜,猜到是我了。”
几乎就在宇文石话声落,南灵沁便听见院子外面不远处,响起那道她极其熟悉的声音。
熟悉得即使她死去,也不能忘记的声音。
“宇文石,我要南灵沁。”
他说,肯定而坚决,声音透过内力传透四周,叫人思绪好像就被这声音给灌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