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皇后娘娘无比悲痛的叹了口气,一点一点的松开南灵沁的手,“那你,随意吧,只是,灵沁丫头啊,还请你给他一个全尸……”
“你竟然真的让她杀了宇文曜。”
皇后娘娘话未落,帐内身影一闪,宇文安忽然出现,看着南灵沁的目光如同染了墨,“南灵沁,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就知道是你作的手脚,你想杀了他。”
“对啊,杀了他,还能刺激到你,让北荣兵败,何乐而不为。”
南灵沁不可否认,而且还晕睡着的宇文曜无半点还手之力,而她呢双距离她最近,她想下手一定是来得及的。
“你,你这个女人……”
宇文曜气得双眼充血,一把扶起皇后娘娘,“你还贵着做什么,让宇文曜知道了得多伤心,快起来。”
南灵沁看着宇文安这急切的模样,眉间忽而带笑,“呵,没曾想,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宇文案还会关心人。”
这话,是十二万分的讽刺。
宇文安神色微敛,竟破天慌的没有反驳,倒是皇后娘娘,她一把抓住定文安的手,而后看南灵沁,那眼神里染着细光般的痛意,却还是一字一字道,“灵沁丫头,你杀了宇文曜吧,我不拦你,我让宇文安也不拦你。”
皇后娘娘话落,面上已是泪流清华。
南灵沁看着她,有些惊讶,此时此刻,她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母仪天下高贵优雅的皇后娘良,而只是一位慈和的又无比痛心的母亲。
方才那般救她,如今,又如此催促,全然不是似作假。
可是……
“皇后娘娘,你放心吧,我会给他一个全尸,这是我对你的报答,毕竟,你曾经待我极好。”
南灵沁手起速落……
而这时,宇文安还是甩开皇后娘娘冲了过来,只是,刚走了一步,便面色一白跌到在地。
南灵沁回头看着他,“宇文安,你阴止不了我,我早对你下了手,三个月了,你体内的药效也该起作用了,宇文曜死了,你也得死,我还需要你扰乱北荣灾心,大开城门,迎我南齐直入都城。”
“你……你……”
宇文安似想爬起来,然而,却一再的跌坐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灵沁的手向宇文曜伸去。
“宇文曜你快醒来,你就要死了,你若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南灵沁了……”
宇文安突然喊。
南灵沁拧眉,刚想耻笑开口,却见方才还晕沉的没有半点动静的宇文曜竟真因为宇文安这句话而眼睫颤动,似有醒来之势。
心头莫名一动,百味陈杂。
南灵沁想着自己所受的痛,并没有半点犹豫,抬手,推雷带电,似用了半生的力气……
“沁姐,不要。”
然而,那一掌没有落到宇文曜身上,却拍到了突然出现的余轻逸肩膀上。
好像整个营帐都颤了颤。
“余轻逸!”
南灵沁怒了,看着余轻逸瞬间吐出的一血,惨白的脸,“你想死吗。”
方才那一掌,她可是半点力都没有留,且还是带着云族异术的,足以让余轻逸五脏震颤。
“沁姐,闷葫芦他有错,他对不起你,但是,请你相信我,他是爱你的,一定不知在多少个夜里午夜梦回,睡不安宁,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余轻逸强撑起身子,用力的看着南灵沁,“沁姐,不要杀他。”
余轻逸在求她。
南灵沁咬唇,在余轻逸那痛苦得表情下敛眉,终于收回了手。
“宇文曜,我今日不杀你,是因为我要先救余轻逸。”
话声落,南灵沁扶着余轻逸出了大营,身后也没有人追来。
二人刚走至半路,就遇到了正前来的南凤凰,看着余轻逸一惨白得如同就要死去的样子,顿时面色一变,“这……”
“快扶他回去,我救他。”
南灵沁快速道。
南凤凰当下不再多问,更不敢耽搁,与南灵沁一起将余轻逸扶了回去。
这一掌极重。
许怡然又担心南灵沁出事,所以,与她一起给余轻逸疏导内力,方才见他面色平缓。
许久,许怡然收回手,看着南灵沁,垂眸轻问,“他,还活着?”
“嗯,余轻逸给他挡了。”
南灵沁情绪不高,说话间,起身看一眼南凤凰,“交给你了。”话一丢,便出了屋子。
夜色清寂,战后,四下分外萧条。
“不过也没关系,宇文曜中了毒不能行事,宇文安也是如此,我们此时进攻无疑是妥妥的,毕竟,对方此时只有一个谢将军主持大局。”
南灵沁对着跟出来的许怡然轻声说了一句后,便进了中军大帐,刚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手却一下子被许怡然抓住,“小沁,在你的心里,到底是希望他死,还是活?”
蓦然一声,叫南灵沁动作顿住,抬头对上许怡然那清幽深不见底的目光,她眸色平淡,“我希望他死,却又希望他活着,因为,他若就这般死了,我总觉得,不够,不够。”
“好,我就帮你杀了他,一块一块的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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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谷期很快就会过去了
此时,城守府北边的一间屋子里,余轻逸正坐在窗边看晨曦,然后就看到院门外两道身影。
一道红衣如火,明眸艳丽,与记忆中一样,让他心头一跳,一个一身青蓝,眼神淡漠,如同云里雾里在飘,让他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
门开。
南灵沁和南凤凰出现在屋子里。
“凤凰,沁姐……”
余轻逸笑,抬手招呼。
那个过去轻纵不羁,桃眸含笑不染尘埃的逸世子,如今神色内敛,眉目间染上几抹风霜。
他抬手,可是南灵沁却仍然可以看得出,余轻逸右胳膊的僵硬。
她知道,那日之后,虽然因为有她以云术护住他的胳膊,可是到底那是寒冬雪寒地,要真想恢复到与往日构异,需要的时间,不是一日两日。
“没关系,我这胳膊挺好,沁姐不必担心,而且,如今我倒是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倒是不错。”
余轻逸又笑,可是眼底到底多了些什么。
南灵沁本想问他痛不痛,又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想问,到最后只说得一句,“东街有家天下雅味,白玉开的,让南凤凰带你去尝尝吧。”
说完,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要走。
“沁姐,聂醉儿没事,很快她会安然出宫的,你放心。”
余轻逸突然道。
南灵沁脚步一顿,点了点头,出了了院子。
“我还以为她会问你关于北荣太子的事呢。”
南凤凰讷讷出声,“看来,她是真的要忘了北荣太子了。”
“她没有问,我才觉得,她没有忘。”
余轻逸却道。
“为什……”
南凤凰声音一顿,微微侧眸,然后看向自己的手。
它正被余轻逸轻轻的握着,一点一点的轻揉着。
“南凤凰。”
余轻逸笑,“你手好凉。”
南凤凰翻一个白眼,耳根处蓦然多了一抹红晕,却不是不忘警告,“余轻逸,你现在是俘虏。”
“是吗,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喜欢过俘虏这两个字。”
南凤凰闻言,愠极反笑,也没有挣脱开手,两人就这样站在门前,看日光从云层里挤出来,看远处屋檐高楼,闻紫藤花香气弥漫,心中情绪复杂。
于两国交难中的他们,不敢给对方承诺,却又舍不此时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
因为余轻逸被俘虏,前方战事再发,越加凶猛,这一场开战,足足持续了三个月方才停息。
南齐小胜,逼得北荣一连退出好几个城池。而此是,双方在白业城僵持不下。
南齐城门口一片战后的萧条,个个脸上没有战胜的喜悦,有的是身处战场瞬间万变的无能为力。
而就在这一日,个消息传来。
北荣太子宇文曜,清晨突然晕倒,众医束手无策,一时间,北荣可谓军心大乱,可是,这消息刚传到南灵沁的耳中时,紧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太子又突然醒来,安然无恙。
骚乱的军心,又瞬间平静。
此时,南灵沁正立于那高坡之上,遥望远方,身影孤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怡然隔着老远站了许久,这才走上前,“是你动的手脚?”
他道,声音不知是喜还是怅。
南灵沁回神看着许怡然,没有答,反而问,“许怡然,你说,这世界是有什么东西是会刻至骨血而不能忘的,能叫你好像灵魂都被捆绑,逃不出自己给自己的画地为牢。”
许怡然闻言,面色一暗,“你,还是爱着他吗。”
爱他吗?
他是谁?
南灵沁微闭了闭眸,她今日一身黑裳,青丝就这样随意的束在脑后,黑眉星眸,肌肤如玉,如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可是她的身国不再有春暖花开,鲜花怒放,而是一望无尽的死沉压抑。
“许怡然,我不动手,一定是没有机会,可若我真动手了,那便是一定要成功的,那是……”
南灵沁眼底露出一抹沁凉笑意来,“那是我所调的,我认为最毒的毒药,午夜梦回,如同千万根针在心口扎着,随时会晕倒,随时会醒来,随时会虚弱不堪,随时,饱守折磨。”
南灵沁道,忽的掷地有声。
“我不爱他了,也不恨他了,可是,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许怡然瞳仁微缩,“你……”
“那日,在闯进他的中军大帐时,我还是趁机下了手,在他想要揭穿我真面目时,在他捉住我的手腕时……”
“所以……”
“嗯,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现在在北荣主持大局的当是宇文安,而不是宇文曜,而宇文案的精神与常人是有异的,他腿脚不好,可是他的精神更不好,他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会乱,就如当初他一夜屠尽了张家一样。”
许怡然面色一变,“小沁,你是想……”
“对,擒贼先擒王。这场战争虽只有几月,可是对我来说,还是太久了,我与他之前,终归是要一个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