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倒是够义气啊。”
椎达木此时狞笑着,捡起地上那把剑,落在余轻逸身旁,“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方才说过……”
“扑——”
剑入肉的声音,却并没有伤到余轻逸,而是在方才那千钧一发之时,绿妩突然扑了过来,那一剑,直插她的心房。
“哈哈哈……”椎达木抚着腹部,仰天大笑起来,又好像不明白,“你们,可是没什么交情的啊,为什么,要为对方去死啊。”
“呵!你不懂。”绿妩费力翻了个身,躺在地上,看着了看也正看着她而一脸异然的谢灵沁,又看着天,这一刻,这个自来冷峻而清瘦的女子,却笑了,她用手护住了心脉,声音低低娓娓,“灵沁小姐,公子喜欢你是对的,逸世子为了怕你背负愧疚,而为我挡一掌,如今,我也为了还债帮他挡剑,你告诉公子,我们不欠北荣任何人什么,还有……”
绿妩顿了顿,一滴冰凉的泪自眼角蔓延。
“还有,我……你,好好活下去,公子,爱你……”我,也爱公子。
最后一个字落,绿妩护着心脉的手缓缓滑落,那双冷峻清淡的眼,也缓缓闭上,不甘,却又无比平和。
这个女子,直到最后死,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意。
爱,总是无声中夭折,如荆棘之上的花,倒刺着满身血肉。
“绿妩……”
谢灵沁闭了闭眼,她已经痛得不能喊出声来。
“王子,属下来迟了。”
而这时,椎达木还来了救兵,黑布水眼底精光四射,“王子,眼下是我们的好机会。”
“当然,哈哈,我就要看你们到底有多恩义。”椎达木抬剑,直向余轻逸的心口刺去……
“我要让所有人成为我刀下亡魂,入地狱幽府,天下被我掌在手里……”
“击——”
椎达森狂然的话声未落,空中一道利箭突然划空而来,来势太快,插着椎达木的肩胛骨而过,叫谢灵沁正要奔过去阻止的动作一顿。
“王子……”
黑布上前四下戒备。
“抓住他。”
“想抓我,来啊,光明正大来啊,我才不会像你们这些蛮夷野蛮人一样,只知道背后下刀子。”
暗处,一个耸起的雪堆后,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着雪袍大义凛然的走出来,那微胖的,虽然染了风尘,却一看就金尊玉贵,跋扈而傲娇的脸。
徐世勋?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灵沁一声怒斥徐世勋差点一个趔趄,咽咽口水立马害怕起来,“我,我听说了你和谢聃聆有事,想来找你们,还和谢聃玲会和了,然后,方才又走散了,就来了这里,就……”
“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椎达木手起剑蕱,一个剑气就直向徐世勋斩来。
徐世勋倒也灵活,胖身一侧。
而就在这里,黑布水抬起剑,向着虽然看着这边,却还在尽力救治断臂的谢灵沁一步一步靠近。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徐世勋直向谢灵沁奔过来。
“别过来……”
谢灵沁想把他推后,却看到,在徐世勋身后,椎达木的剑也倾刻而至……
生命似乎总有那么一瞬,爱到绝对的威胁,让人几乎来不及多想,只能下意识的动作。
谢灵沁能感觉到脚下一沉,听到冰裂雪飞的塌陷声……
身子失重,一切好像都在变。
而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一身黑裳,满脸霜色,他身上,有血,他冷眼黑沉,瞳仁微缩,好像倒映着她。
如此熟悉的五官,如此刻到骨髓,却伤她最深的……
宇文曜!
最后一刻,谢灵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余轻逸的胳膊丢出去,紧紧拽着徐世勋,跌落。
长剑带起一阵雪花,谢灵沁看到自己已被冻得雪白的手腕上,一剑血痕,血线逶迤。
“宇文曜,余轻逸的胳膊还来得及……他若是死了,伤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用尽全身力气,谢灵沁的声音在崖边传开。
似乎,谢灵沁还听到了什么声音,是呼喊,是痛楚,是疯狂的下坠在寻找……还是什么呢。
只是,最后,好像都消失了。
------题外话------
好了,女主死了,噢耶,大结局了
不过煞时间,乌云蔽月,天色阴沉,风雪狂肆。
而谢灵沁,她看着椎达木,凌厉森冷,煞气可怖,分明她周身洁净如流云,可是那杀意就是铺天盖地的袭来,一丝丝血红也渐渐弥漫了她整个眼底,像是地狱来的鬼刹,只望人一眼几可吞噬心魄。
椎达木不经意的退后一步,感受着那突然漫天而来的凌迫感,完全不敢与谢灵沁对视,面色青黑,瞳孔急缩,“这是……谢灵沁……”
“你既然这么想看到死人,那就……”
谢灵沁起身,一步一步的向椎达木走去,每走一步,脚下雪印深陷,每一个字,都近乎是死神的召唤,而椎达木与他身后人被这突然骇然的寒意吓到了,手中的武器好像都突然间在哀鸣。
“轰——”
谢灵沁两掌突然往前一推,隔山打牛。
椎达木还好好的站在好里,而他的身后,近百名陆续渗上来的的人,就在瞬间碎成几块,血,渗进飘飞落地的雪里,也打湿了椎达木的后背。
血腥扑鼻,红了漫天的血。
“哈哈哈……”谢灵沁广拥天地,仰天冷笑,声如哀鸣,震彻天际,“那就,都死了好了,一个,都不要活。”
她双眼血红,下一瞬直向椎达木扑去,那眼里,除了满目的杀戮,没有任何光亮,足以凌厉九州,催物成灰。
椎达木急速后退,危急之际,手往旁一伸就将方才跌到在地,明显已然恢复神智,正欲以起身的绿妩拉过来挡在他的面前。
……
那满天飞雪的冰面上,酸皮子的剑刚架在宇文曜脖子上,四下,突然一片杀戮气息而来,不过瞬间,空中无数黑影而落,将三人团团包围。
“是蛮夷的黑布卫。”
许怡然面色微紧。
酸皮子拿剑的手一僵,而就这时,宇文曜已然站在了起来,作势就要走。
“休想走。”
酸皮子纵身一掠拦在了宇文曜央前。
“黑布卫在这里,那椎达木就一定在,他的目标除了我们,就一定是谢灵沁。”
宇文曜深邃的眸里不见波澜,话落,一拂袖就要离开。
酸皮子不让,毫不退惧,“太子这说得可真好笑,普天之下,最想抓到,最想杀灵沁小姐的不就是你吗,我若是放你先走了,你先找到灵沁小姐,只怕别人没伤到他,倒是你最伤她。”
漫天的雪簌簌而落,很快将地面厚盖一层,却都不如宇文曜此时的眸光更冷。
许怡然此时也走过来,明显带着疲惫之态,可看着宇文曜,也是微带冷讽,“诚然你方才救了我,可是,不代表你就不会伤害她。”
“许怡然,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是你能承受的吗。”
许怡然冷笑,“可是……你已经让她肝肠寸断了”
宇文曜呼吸一滞,眼睫暗敛住眸中一抹颤意,侧身,作势就要走,却被许怡然抬手拦住,“我不会让你离开。”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她。”
“我才叫人偷袭了你,凭什么又要相信原本就要害她于死地的你会以怨报德。”
“许怡然……”
宇文曜定定的看着他,二人四目对视,于这大雪纷飞中,火花闪现,寒气逼人,却好像全然忘了,四下无数黑暗暗的人正携着杀意涌来。
“轰——”
不过瞬间,二人同时抬手,对掌之下,空中巨响而出,同时后退。
“杀啊。”
与此同时,所有围过,场面瞬间乱起来。
这若是平常来讲,不说许怡然,还是宇文曜,一个人对付这些人也不算是输局,可是眼下,许怡然内力大挫,宇文曜身上带伤,而且,二人又互相敌视,许怡然不能让宇文曜先离开,宇文曜不能叫许怪然跟着他离开,否则这些人会被引去,二人相互掣肘,又相互对敌,可谓是难分输赢,难出战局。
而唯一体力好点的酸皮子呢,方才与大毛怪大斗一场,眼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四下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
而就在此时,那突然阴沉的天空,比方才还要冷得沁人骨髓的寒气与杀伐叫所有人身一颤,动作几乎是下意识一顿。
“不好,是小沁,她走火入魔了。”
许怡然与宇文曜打斗骤然停下来,前者面色大变,宇文曜更是瞳孔紧成线,当下退后数步,一跃而行,直向前方树林而去。
这下,许怡然没有拦,而是一掌拍开围攻过来的人,也紧跟而云。
没有人比许怡然更了解,那样的恨,那样的痛,自从北荣出来,谢灵沁就一直是一个紧崩的弦,她体内的云族之力,她体内的怨,一直在一个天平上平衡,稍有偏差,那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黑布卫是蛮夷最英勇最忠诚的将士,收到的指令是今日在此,要让许怡然还有北荣太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铺天大网撒下,将三人罩在里面。
……
天,阴沉,地,雪白,血色横贯天地。
谢灵沁的眼里已然血红一片,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她好难过,好伤心,好痛,全身肺腑每个细胞都在痛,只有杀人,杀了眼下这些人,要哀鸿遍野,要残垣断壁,要血流成河,要白骨皑皑,她好像方才能好过一些。
她更分不清楚谁是谁,她只知道,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
所以,那一掌在即将拍向绿妩的身上时,她没有半点收手,而是又更加大气力,那无端而来的,好像源源不断的气力,对准了绿妩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