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错过我,又怕我为难。鸿灏,也只是因为是你,我才会如此坚定。
我的人生除了你,没有第二选择。
雪下了三日方停,落霞山上积了厚厚的积雪,白茫茫的一片,盛逸云站在天华阁的长廊上,看着院子里那棵绿的铺天盖地的古桐,这漫天的雪也遮不住它苍翠的枝叶。龙谷里,只要是你想留住便能永远不逝去。就如这颗古桐树,在这天华阁苍翠了几百年,从未变换过颜色。不知是哪位仙人因喜爱念得一个决,便留下它随着时代变更却孤独不老。
“先生,东西取来了,咱们走吧。”暮雨从屋里出来,看着树下出神的人,忙跑过去。
“走吧。”应了一声,盛逸云便转身向天华阁外面走去。
暮雨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一身雪白的人,在这一片白茫茫里,几乎要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雪这样冷,他的背影这样冷,莫名的,心底骤起一阵怜惜。我是你身边最近的人,我陪着你已经快十六年了,你的一个眼神,一声叹息,我都能感觉到你心底最真实的情绪。所以,在这样的一个雪天里,望着你冰凉的背影,一片心疼。
还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沈月暖居住的望梅园,梦之的声音远远的响起,拉回了暮雨的心思。
“先生可来了,王妃候您多时了。”梦之笑着迎过来,拉着盛逸云就进到屋里,替他解下裘氅,便行礼退了出去。
暮雨上前将手里的锦盒递给盛逸云,也行礼退下。
“王妃。”盛逸云拱手行礼,抬头看着沈月暖,眼波平静澄明。
“先生快请坐,您事忙还抽空来这里,月暖谢谢了。”沈月暖坐在正堂的朱红椅子上,扬了扬手中的茶盏,“我借花献佛,拿了谷主的东西来招待先生。”
盛逸云笑笑拿起茶盏打开杯盖就清香扑鼻,往里一看竟是开在谷里的月黄花,惊喜道,“真是新鲜了,天天看的东西竟没想着这般侍弄,王妃果真心巧。”
“尝尝可合口?”沈月暖被他一夸也笑了。
味道清淡,却有一阵清香萦绕舌尖,久久不散。
“好。”盛逸云放下茶盏,笑着将锦盒双手递过去,“来谷里也没带什么好玩的,这根琴弦是我珍藏,随身带了,今天就献给王妃留着玩。”
“哦,先生的收藏,定是宝物。”沈月暖走过去接住,当着盛逸云的面就打开了。一看是一根金弦,惊呼一声,“莫不是沈香前辈的金丝琴?”
“确是金丝琴。”盛逸云见她喜欢,心里也欢喜,“因缘巧合得了这琴弦,自遇见王妃便知道它遇着知音,这琴弦只在娘娘手中才不会埋没了。”
“听说金丝琴随沈香前辈一起坠落惊云峰,不知下落。没想到先生竟还留了这么一根。”沈月暖把锦盒合上,捧在怀里,对盛逸云笑开了,“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纵使盛逸云再如何处变不惊,这下也是骇得手里一抖,不知如何回应。忙又端起茶避开她的眼睛。
“您肯来见我,可是要问我话?”沈月暖见他避开自己,便又坐回椅中,把锦盒放在手边的桌上。
“那归魂曲是何处所学?”盛逸云也不掩饰,直接就问出心中疑问。传说归魂曲是仙界乐曲,有缘人听了就会神游幻境之中,见到自己最深的孽障。
“了渡。”沈月暖轻轻挑唇,露出一抹浅笑,“师父说您一定能听懂,原来是真的。”
“王妃原来是修了仙缘,失敬。”盛逸云听了就起身对着沈月暖深深一拜。
“什么仙缘,只是受了大师照顾,许我唤了声师父。我尘缘未尽,哪能修成仙。”沈月暖忙站起身,受宠若惊的摆摆手,“先生这样可使不得。”
两人又说几句,都坐了下来,沈月暖见盛逸云频频往窗外看,想是怕留得久了落人口实,忙说了此次相邀的目的。“我其实对先生的事,知道的不多,却比别人深了那么一点。几次话里话外都透露了,不知先生可听得出那弦外之音?”
盛逸云回头看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经转了不知多少个轮回,才笑着说,“王妃的话,逸云怎么听了就怎么往心里记,只是不知这弦外之音……”
不深不浅,你愿意说我就听了记着,你要不愿说我也不提,咱们明里暗里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观望。
“我知道您的秘密。”
沈月暖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就好像是在讨论天气,盛逸云看不出她的目的,眉毛一挑,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就听沈月暖又说,“您的父亲盛天,是玉凰族的族长玉凰盛天,是云疆国先王后的亲哥哥,是龙族奇兵的统帅,是……令尊的身份,实在让人敬仰,可就是这样一位云疆国举足轻重的人,却因为在二十年前斩杀王上宠妃而被逐出王城,自此不许踏入王城半步,实在可惜呀。”
“后来,父亲误闯龙谷遇见了母亲,就带着母亲到了南国锦城,自此更名盛天,在昭明湖畔住了下来。”盛逸云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房梁上的彩绘,眼神温淡,“其实没有刻意隐瞒行踪,有心人查一查就能知道下落。”
“您的母亲是龙谷百年以来唯一有仙缘的人,却因为您的父亲,因为您放弃了修行,敛去所有的光华甘心情愿做一名普通的女子,相夫教子,美满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