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堂吃力的抬起手,在袁兆龙的脑袋抚摸了一下,像是抚摸自己孩子一样。
“这不怪你,与其是你没有能力,倒不如说你没有时间,改变这个社会是一个漫长而又沉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你遭受的阻碍来自于方方面面,会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湖北之外这么多的敌对势力都在盯着你犯错,当你犯错的时候,是万劫不复……”
袁兆龙点头道:“老爷子,可否为兆龙指一条明路,告诉兆龙,应该怎样去做。”
张继堂说话的声音越加的吃力,和袁兆龙聊天这会儿功夫已经是他过去几个月说话的总和还要多,很累很累,但张继堂仍要继续说,他知道,如果有些话,此时说不完的话,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义父,休息一会儿吧,不如让医生来给您瞧瞧,等您身体好了之后,我再将大司令请过来。”李祖忧心忡忡,瞧老头儿这样子,眼瞅着恐怕快要撑不住了。
张继堂拒绝了。“请医生不必了,还有几句话交代完了,说完之后,我也该路了……”
袁兆龙不忍道:“老爷子,别这么说。”
张继堂歪嘴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注定你是个军阀,军阀的光荣是在战争取得胜利,得到一切。
可老百姓却不能一直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里,老百姓是国家的基石,老百姓的生存环境决定着这个国家的命运如何。我希望如果有一天,当那个真正能够改变华民族命运和前途的天选之人出现,你能够放下成见,帮他一把……救救天下黎民苍生,可好?”
袁兆龙郑重点头答应。“好,老爷子尽管放心,倘若真的有个人能够给这个国家带来希望,我袁兆龙发誓,定然全力以赴,在所不惜,挽留华民族于危亡之际,再造我华盛世!”
“好……好……好……”
张继堂脸的神采逐渐的消散,这是他的生命力正在快速的流失,回光返照的时间马要结束了。
张继堂鼓足最后的力量,一把攥住袁兆龙的手,瞪大了眼睛,奋力艰难的吐字道:“记住……千、千……万不……能……和袁、袁世凯……硬碰硬……藏、藏拙……等待……时机,谋……谋……呃……”
一句话还没说完,张继堂嘴里散去了最后一口气。
“谋而后动。”
袁兆龙明白老爷子想说的意思。给他合双眼,让老爷子瞑目。
“义父啊……你咋这么走了呢……”
李祖跪倒在张继堂的床前,嚎啕大哭,尽管知道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情,当张继堂真的走了之后,李祖忍不住心里的悲伤而落泪。
“传终将落幕,你我难以脱俗,一路走好,前辈。”袁兆龙站起来,向着张继堂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作为道别。
……
作为湖北政坛军界的最老资格前辈去世,自然是轰动一片,张家摆起了送别仪式,前来张家吊唁的无不是鄂军将领们,在赵永亮的带头下,来宾们胸前戴着百花,列队敬礼,向摆在灵堂的棺椁道别。
由于鄂军的独特性和敏感性,北洋大佬们一个都没来,但是通过发电报发挽联的方式来悼念这位老前辈的人也是不少。
袁世凯、段祺瑞、冯国璋、蔡成勋、陆建章、黎元洪、蔡锷……
每一个名字都是相当的的大人物。
由此可见,张老爷子在国政坛以及军界的名望之高,资格之老。送走了老前辈张继堂,袁兆龙的心情依旧沉重。
深夜,凉凉如水,天,孤星点点,袁兆龙一个人在漫长的青砖街道散步,昏沉的路灯给他拉出了长长的影子。他还记得老爷子当初说过,他要好好的活着,活到袁兆龙建设出一个新时代的那一天,好好的看看,看看那个民主新时代会是什么样子。
“民主……”
袁兆龙仰头看了看星空,伸手向前一抓,仿佛好似抓到民主这两个字。
“到底什么是民主呢?民主究竟要怎样做?什么样的民主方式能够适合在国社会使用?”
袁兆龙在心里问自己,他想要一个答案,他想知道自己所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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