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算什么呢?
他这辈子步步经营,走一步,别人看三步,他要看十步,感情也需把握分寸,点缀即可,不能过火。
如今却被个狗屁不懂的小鬼撩出心火,每天患得患失,像个愣头小伙子。
不是没考虑过她的身份,不是不知道留下她的隐患,只是她那黏糊劲一上来,他毫无办法,有时想想,人生难得糊涂一场,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可笑的是,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是个替代品。
她痴痴凝望他时,眼睛看的究竟是谁?她软绵绵撒娇时,心里想的究竟是谁?
她刚嫁给他时,夜里说梦话,呢喃念着慕则宁的名字,那时他没听清,现在才明白,她从没忘过那个人。
对于一个事业成功,且有那么几分自负的男人而言,大约没有什么能比妻子心里惦记着另一个男人,更耻辱,更伤自尊的了……
童五轻轻敲门,从外面进来,低声说道:“已经安排好了,佣人以为自己眼花了,还说要谢谢您出钱让她看医生,医生那边也打过招呼,出了疲劳过度的诊断证明。”
顾凉按了按眉心,“嗯”了一声。
童五不太放心,端详着顾凉的脸色,小心问:“需不需要遣散家里的下人?万一下次……”
慕容承的人,和顾凉的人,都在找棠棠。
这一找,就是整整一个月了无音讯。
在这一个月里,顾凉也出事了:他手上的邪物重新出现,并且不再只浮于皮肤表面,它们从血肉里生长出来,长出了嘴,长出了牙,宛如美杜莎满头的毒蛇。
区别仅仅是,美杜莎的蛇长在头上,他的“蛇”,长在手上。
事情发生在一天午后,他心绪浮躁,在花园里散步,排遣心情。
一只灰雀飞来,停停走走,歇在两三米远的草地里,时不时低头啄食。
异变就在这时出现。
他忽然感觉右手腕的血管在突突急跳,垂眸看,只见几条黑影从右手窜出!快如闪电般绞缠住那只灰雀!
不过两秒,灰雀停止了挣扎。
再秒,灰雀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几片羽毛零零散散落在四周,不见一滴血迹……
不远处的佣人看见这一幕,吓得直挺挺晕过去。
而这几条黑色蛇影仿佛意犹未尽,扭动着身体,往晕倒的佣人处试探着伸展。
顾凉意识到它们想做什么,深深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