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众贴身宫人、侍卫,并五辆装满行囊的马车,顾沅与裴元彻离开了皇城。

掀开车帘,回头望向那巍峨高耸的朱色宫墙,还有高阁之上那两道恋恋不舍的身影,顾沅心头感慨万千。

一眨眼,她就在这座皇宫里过了大半辈子。

长昭十八年的初夏,她被聘为太子妃,排场浩大的迎入东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十九年过去,她的儿子成了这个皇宫的新主人,她成了太后。

太后,三十五岁的太后。

实在是年轻了些。

“都要出宫门了,别看了。”

马车里的裴元彻见她还保持着掀帘往外望的动作,伸手拍了下她的臀,随意道,“坐好。”

“你这人!”顾沅脸颊泛红,扭头瞪他,“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不要脸。”

裴元彻混不吝,戏谑朝她笑,“一张老脸要来作甚。”

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将顾沅给搂入怀,薄唇微勾,“沅沅,都老夫老妻了,你怎的还这般容易害羞?”

顾沅腹诽,老夫老妻也不代表不要面皮。

面上却是叹道,“刚才看到念念掉眼泪,我这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你说咱们这样跑出去玩,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裴元彻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她的耳垂,“我们又没生而不养,养而不教,念念那孩子十三了,再过两年都能寻夫婿了。还有宣儿,都十八的男人了,你看你兄长家的明岚,就比他早出生一个月,她家儿子都会喊你姑奶奶了。”

说起明岚家的小儿子,顾沅笑得很是慈爱,“是,那小子可乖,一张小嘴跟明岚小时候一样,可会叫人了。”

“孩子都长大了,要学会独自生活。我们做爹妈的,也不能操心他们一辈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

“而且孩子们都会成家立业,真正陪你一辈子的,还是你夫君我,所以你该更关心关心我,是不是?”

“……?”

顾沅扬起脸,黑眸透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说来说去,怎么最后又绕到你身上了?””

裴元彻忽悠失败也不慌,面不改色心不跳,问她,“难道我说的不对?”

感受到他放在她腰上随时准备挠痒痒的手,顾沅选择向“无赖势力”低头,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对,你说的都对。”

两人说笑着,马车出了长安城门。

过了检查后,顾沅懒洋洋的靠在裴元彻怀,手掌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调笑道,“第一站选在扬州,你就不怕我又跑了啊?”

裴元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漆黑的眼帘垂下,深深的凝视着她。

良久,他沉声道,“那我继续把你追回来。”

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一定寻到她。

扬州是第一站,他们住了足有三个月。

之后,他们沿着运河一路游玩,有时喜欢一个地方,就停下来,租个小院子,慢慢悠悠的住着,直到住腻了,再继续启程,前往下一个州府。

他们到了白墙黛瓦的江南,在那里坐乌篷船,品黄酒,俩人喝的醉醺醺,彼此依偎着,听娇滴滴黏糊糊的江南小调儿。

他们到了山多路险的岭南,在那里吃新鲜的荔枝,吃得嘴巴都上火长水泡,还是忍不住去吃,自己吃饱了还不算完,还寄了许多荔枝干给长安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