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饮血残阳挽着幻美的夕霞，在楚天成的眼中却是一种惨淡和负累，压抑着自己的心，压抑着周遭的空气。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在村路上走着，去接受或许自己已经猜到的命运的再次转变。队部的大门敞开着，像是要吞噬掉他的身体和灵魂，万岁的挂像，依旧端端正正的挂在墙上，屋里的光线和气氛却显得无比低沉、凝重。

屋里所有的人目光中都带着鄙视、憎恨与责骂。楚天成规规矩矩地站在长条木桌前，正对着万岁的挂像低着头。“你跑哪去了？孩子你都不管了，为了你自己的私欲？”孟嫂子哭嚎着捶打着楚天成的胳膊和脸颊，“你赔我儿子的腿！”

苗大牙装模作样的拉着情绪激动的孟嫂子，把她安抚在东边的坑沿上。“你说你，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责任心？我们对你太失望了！”吴会计在一旁火上浇油。

“孟嫂，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没等楚天成把话说完，孟嫂又哭嚎着大喊起来，“你没想到就完了？你赔我儿子的腿！”

苗大牙走到长条木桌的一端，双手依旧习惯似的拄着桌面，大声地宣布着对楚天成的处罚决定：“从明天起，楚天成同志不再担任代课老师，做出深刻检讨，并赔偿孟家医药费二十元。”

楚天成预想的结果终于来了，所有的一幕就像是之前彩排过似的，在规定的时间里上演着，那样的猛烈，那样的情里之中，那样的自然而然。

“新年级的课程将停课一周！”苗大牙继续宣布着。在所有参加今晚批斗会的知青的眼神里，都含着对楚天成当上代课老师，直到今天结果的鄙夷和不满。同时有个希望又重新燃起，那就是对代课老师位置的再一次憧憬和希翼。

会议临近结束，吴会计把楚天成叫到队部角落里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五元钱放在桌上，“在表格上签个字吧，这是你做代课老师这一个月的补助。”吴会计的话说得阴阳怪气，楚天成却带着不敢相信的神情，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转念也知道，这样天降的幸运与自己再也不相干了。“之前，怎么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还有补助的事儿？”楚天成还是问了一句。

“那是怕知青和你们下放户，争代课老师的位子太极端、闹得太凶才隐瞒下来的，虽然你再也不会是代课老师了，可你知道能有这样的机会，应该感谢谁吧？算了，现在说啥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会议上，楚天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成为队部里所有人眼中的焦点，补助的事情，当然，所有人更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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