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尤其薄,尤其脆,吹时不得不多加小心;叶面又长满细针样的绒毛,刚吹一会儿嘴唇就割得火辣辣的痛。偏偏它的音色却美得出奇,美得不可思议。高处高,低处低,高处悠游于九天,低处跌落于九泉。有时如此艰难,象在峭壁上攀爬,就那么细若游丝的一根线牵着你,吊着你,可顶上有风光无限,让你拼了残生也要登上去,哪怕它已被一刀斩断,只要还没有落到地面,只要还没有粉身碎骨,也要抓着空气拼命往上攀……
就那么不可理喻。就那么心醉神痴,消魂荡魄。不愿停歇,不忍放手——
今日隔了一张纸,明日隔了万重坡……
我望着远处的神水河,半边山,一声,一声的吹啊吹。
母亲教我唱的歌,父亲教我吹的叶。
他们没隔着那张纸,他们攀上了那座崖。但家乡已在万重坡外。
神水河浮动的霞光暗淡了,半边山和它周围的群山,正在被逐渐苍茫的暮色消去轮廓。
陈新头一个拍巴掌叫好,说一片树叶也能当乐器真是开了眼界——不,开了耳界,那音色简直就可以和他家乡出产的笛子声媲美。
两个布依女人也惊叹:客家人居然能把木叶吹得这样娴熟,就连她们村里“浪哨”的年轻小伙也难找出几个的。
唯独舒薇没有称赞,她递过来一张纸巾。
“你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