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裴衍笙从来不接受陌生人的好意,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哎。”女孩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硬是把雨伞塞进了他的手里,自己却退回到了屋檐下,冲他摆摆手,“您先回去吧,我室友一会就来接我了。”
裴衍笙那一次,足足驻足了近一分钟,才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去。
自那以后,两人的交集便多了起来。一开始,都是唐芷珊主动找裴衍笙,但是后来有一次,他看见她被男同学欺负,出手相救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自然而然的确定了。
近半年的感情,对于裴衍笙来说,也算是段不错的回忆。但由于他的身份,感情这种事对他而言,始终是个奢望。在半年以后,被裴家的阴谋打破。
徐情情和裴隽的联手陷害,裴默的推波助澜,唐芷珊成为了一个筹码,一张能轻易捏住他软肋的王牌。
那一天晚上,他跟唐芷珊约好了,要一起去吃晚餐,结果他到了半天,她也没到。当天去的是一家不是很有名的小餐馆,他一进屋,就被人层层包围了。
那天他身负重伤,九死一生,但最后,唐芷珊也没有出现。
后来过了很久,他才知道,她被人送去了国外。
这些年他隐忍崛起,也想过要找她回来,但那年的事情,疑团重重,他从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凑巧的事情!
“衍笙……”
唐芷珊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将裴衍笙飘飞的思绪重新拽了回来。
看着她苍白的脸,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打开了手机,给水月居的座机打过去。
电话是佣人接的,听见问小鱼,佣人恭敬道:“夫人刚刚吃了点饭,现在已经上楼休息去了。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很快。”
裴衍笙挂断了电话,才发现现在已经快要半夜十二点了。
“衍笙。”病床上的女人,又喃喃的唤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脆弱的像是一击必伤。
——
裴衍笙在医院里呆了一整晚,第二天早晨才驱车回到水月居。
彼时,小鱼正独自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听见脚步声,她微微抬头朝这边看来,看见裴衍笙,扯了扯唇道:“你回来了。”
他眉宇间夹杂着一股倦意,身上穿的衣服也还是昨天的,眼瞳里泛着些微疲惫,一看就是一整夜没怎么睡好的样子。
他走过来,拉开了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来,“嗯。”
“要洗澡吗?我给你放水去。”小鱼敏锐的嗅到了他身上的一股子淡淡的味道。
他向来洁癖,爱干净的不行,一晚上不洗澡,也会浑身难受。她知道的。
可是裴衍笙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重新坐下,“不着急。鱼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鱼心里头咯噔跳了一下,面色没什么变化,“嗯,你说。”
面对着她坦率从容的脸,裴衍笙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渣!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缓缓开口:“是关于芷珊的。”
小鱼看了眼钟点,“那我等他回来一起吃吧。”
“好的。”佣人退了出去。
小鱼闲着无事,就去阳台看看那些盛放的花草,给它们浇浇水,修剪一下枝叶,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她明明站的累了,却不愿意去休息,仍旧握着剪刀,一点点的细心的修剪枝叶。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佣人再次出现,“夫人,都半个小时了,要不我将饭菜热一热,您先吃吧?毕竟您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饿着了。”
“嗯。”小鱼微微侧首,“先生还没回来么?”
佣人摇摇头,“还没有。”
小鱼转过身去,继续修剪枝叶,“我现在也没什么胃口,我在这等先生回来,你去忙你的吧。”
佣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下去了。
——
医院里,病床前,裴衍笙身形端坐。
床上的女人已经合眼沉沉睡去,他却仍旧微蹙着眉头,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她。
半个小时前,他刚到医院楼下,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唐芷珊又晕过去了。
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没工夫去想任何事情,只能重新折回来。
他原本以为,唐芷珊只是晕过去,但是没想到,会危及生命。经过十多分钟的抢救,医生们才将唐芷珊从生命游离的边缘拉了回来。
看着她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呼吸都变得薄弱。裴衍笙拧紧了眉,他看见医生眸光闪烁,一再逼问之下,才得知原来她已时日无多。
“唐小姐体内有肿瘤,多年前我就建议她拿掉肿瘤,但是她不听。这么一拖再拖之后,病情还是恶化了……”
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
裴衍笙在那张凳子上坐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整个人都像是木掉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肿瘤,肿瘤……
他捏了捏眉心,忽然有种头疼的感觉。
她还这么年轻,在他的记忆中,她始终都是活泼开朗的小女生,是那个多年前被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在姜小鱼出现之前,他的心从未向任何人打开过。
他爱小鱼,毋庸置疑,可是唐芷珊呢?
经此一次,他忽然觉得,好像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至少,在得知她有病之后,再不能放任不管。
睡梦中的唐芷珊好像并不踏实,紧紧皱着眉,面色苍白的吓人,手指始终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时不时的哆嗦两下。
裴衍笙皱眉,伸手握住了她抓着被子的手。
她的手冰凉,被他握在手心之后,那股紧张喝恐惧才慢慢的消退。
“衍笙……”睡意浓浓之中,她喃喃叫出这个名字。
裴衍笙心中一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衍笙快走,快走,走……”她大叫出声,刚刚稳定下去的情绪,似乎又被梦魇之中的恶魔给激起了,她手脚激烈的抬起来,胡乱的挥舞着。
如果不是裴衍笙及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恐怕她手上的点滴针管都要被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