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看了眼钟点，“那我等他回来一起吃吧。”

“好的。”佣人退了出去。

小鱼闲着无事，就去阳台看看那些盛放的花草，给它们浇浇水，修剪一下枝叶，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她明明站的累了，却不愿意去休息，仍旧握着剪刀，一点点的细心的修剪枝叶。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佣人再次出现，“夫人，都半个小时了，要不我将饭菜热一热，您先吃吧？毕竟您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饿着了。”

“嗯。”小鱼微微侧首，“先生还没回来么？”

佣人摇摇头，“还没有。”

小鱼转过身去，继续修剪枝叶，“我现在也没什么胃口，我在这等先生回来，你去忙你的吧。”

佣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下去了。

——

医院里，病床前，裴衍笙身形端坐。

床上的女人已经合眼沉沉睡去，他却仍旧微蹙着眉头，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她。

半个小时前，他刚到医院楼下，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唐芷珊又晕过去了。

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没工夫去想任何事情，只能重新折回来。

他原本以为，唐芷珊只是晕过去，但是没想到，会危及生命。经过十多分钟的抢救，医生们才将唐芷珊从生命游离的边缘拉了回来。

看着她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呼吸都变得薄弱。裴衍笙拧紧了眉，他看见医生眸光闪烁，一再逼问之下，才得知原来她已时日无多。

“唐小姐体内有肿瘤，多年前我就建议她拿掉肿瘤，但是她不听。这么一拖再拖之后，病情还是恶化了……”

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

裴衍笙在那张凳子上坐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整个人都像是木掉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肿瘤，肿瘤……

他捏了捏眉心，忽然有种头疼的感觉。

她还这么年轻，在他的记忆中，她始终都是活泼开朗的小女生，是那个多年前被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在姜小鱼出现之前，他的心从未向任何人打开过。

他爱小鱼，毋庸置疑，可是唐芷珊呢？

经此一次，他忽然觉得，好像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至少，在得知她有病之后，再不能放任不管。

睡梦中的唐芷珊好像并不踏实，紧紧皱着眉，面色苍白的吓人，手指始终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时不时的哆嗦两下。

裴衍笙皱眉，伸手握住了她抓着被子的手。

她的手冰凉，被他握在手心之后，那股紧张喝恐惧才慢慢的消退。

“衍笙……”睡意浓浓之中，她喃喃叫出这个名字。

裴衍笙心中一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衍笙快走，快走，走……”她大叫出声，刚刚稳定下去的情绪，似乎又被梦魇之中的恶魔给激起了，她手脚激烈的抬起来，胡乱的挥舞着。

如果不是裴衍笙及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恐怕她手上的点滴针管都要被拽掉。

“芷珊，芷珊。”裴衍笙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低低地唤她。

唐芷珊睁开眼来，已是泪眼婆娑。

她看着面前的人，激烈的情绪慢慢的平息下来，眼神也从激烈惊恐，慢慢恢复平静，变得茫然无措。

那一张苍白的唇发着抖，“衍……衍笙？”

“是我。”裴衍笙低低地应了一句，柔声安抚，“好了，别怕，那都是梦，我就在这里。”

唐芷珊伸手，直接将他抱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落下来，语调哽咽，“衍笙，不要，不要去找徐情情，她跟裴隽会杀了你的，还有裴默，他在背后冷眼看着一切，他会趁你不注意，把你推进万丈深渊……”

时至此时，裴衍笙的心早已经融化，从她喃喃说出的这些话中，他隐约可以猜得出来，她梦见的定然是当年，他被徐情情裴隽联手陷害的事情。

扶着她轻轻躺下，大手揉过她的额头，“没事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都好好的，谁也没有受到伤害。”

“真的吗？”她仿若还陷入在梦境之中，问出这话来，仍旧是带着怀疑的语气。

裴衍笙点点头，“你太累了，闭上眼睛睡会，我会一直在这里。”

“嗯。”唐芷珊点点头，合上泪眼，沉沉的睡过去。那只和他紧紧相握的手，不肯松懈分毫。

裴衍笙拿了纸巾，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渍，坐在床边守着，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初——

六年前，唐芷珊还是一个大学生，读的是语言系，是她们系的才女，并且是系花。

那时候的裴衍笙，是大学的教授。

也正好，是唐芷珊的老师。

日久生情的故事，已经老套的要掉牙，但他们的故事，就是这么发生的。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的今天，裴衍笙冷漠淡然的性子，永远没什么改变。

学校里很多女生都爱慕他，但是却没有一个敢真正靠近他的，因为他总是冷着脸，相传脾气还十分的不好。据说同办公室的一个教授，因为不经过他同意，擅自用了他的笔，结果他就把人家的手腕给弄脱臼了。

威名在外，即便再喜欢这个男人，也无人敢不要命的靠近。

他总是被众人孤立，不论干什么，都是独来独往。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说法和看法，更加不在意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或许就是这样的特质，才引起了唐芷珊的注意。

在一个雷雨瓢泼的夜晚，下了课以后，很多人都因为没有带伞，而被雨水拦在了屋檐下。裴衍笙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那雨好像经久不衰，同学来来往往，很多人已经被男朋友或者朋友接走了，屋檐下只剩下寥寥数人。

裴衍笙仰头望天，正要冒雨离开，头顶上却忽然多了一把雨伞。

他微微一怔，偏头便看见了一张笑颜如花的脸。

“教授，您没带伞吗？”女孩儿笑容纯真，美丽的脸在雨水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白皙好看。

裴衍笙摇摇头。

女孩笑了笑，将雨伞递给了他，“您先拿去用吧。”

裴衍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两只手，“那你呢？”

她的手边，并没有多余的雨伞。

“我一会让我室友来接我。”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