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加福快来拿钱。”同样的荷包,太后给一个给加福。又一个给萧战…。孩子们全都有份。
龙四夫妻恍然大悟,四夫人看向含笑在旁的谢氏和石氏。难怪她们有这样的荷包,先时见到还以为是姑母给的,却原来是太后赏赐。
这里面是钱,这也就弄个明白。
袁训最后走上来,皮头皮脸:“都给了,我也是孩子,我和宝珠的在哪里?”
大家笑了起来,太后佯怒,向他手上虚打一下:“远亲是远路来的,从故乡来,亲切,我给两个。你没少哄我东西走,快离了我,没有你的。”
袁训装着灰头土脸的回来坐下:“好吧,没有就没有吧,倒领一顿教训。”
太后笑了起来,向宝珠道:“我的儿,你跟着这样没皮没脸的丈夫,你吃苦了。”
宝珠忍住笑,袁训啧着舌头还要再来几句逗乐子的话,外面回小殿下们到来,袁训打消下去。
龙四夫妻忍笑也忍得苦,恭恭敬敬把荷包佩好,并不敢这就打开来看,见几个嫔妃带着两个跟加寿年纪相仿的小公主,三个更小的小公主小皇子过来。
见过太后,就欢快地问加寿:“加寿姐姐,说你今天又不收钱,是真的吗?”
加寿点点头,示意她们看过来:“老家的四伯父四伯母到了,特特请他们,所以都不收钱。”
小公主们喜欢的打开荷包:“这可太好了,这些钱可就全归了我。”各式金银锞子露了出来。
一个小公主活泼地到龙四面前,天真无邪的道:“要是你们天天进宫该有多好,加寿就天天不要钱。”
加寿扮个鬼脸儿给她:“那你的钱可怎么花呢?”寿姐儿得意洋洋:“我帮忙呢。”
太后笑道:“都看出来了,我们这个随父亲。”当着人对加寿和蔼地道:“你是个大的,应该你请。”
“是呢。”加寿说过,回到太后身边,伏在她怀里撒娇。萧元皓不甘示弱,把另一边占住,和加寿叽叽哝哝不知说什么。
这一切,都在昭示太后的疼爱,小弟的得宠。龙四夫人拼命的记在脑海里,回家好对妯娌们学说。
龙四拼命的记在脑海里,回家去好对父亲学说,让他狠放下心。
出于礼仪,他们进来以前,就低下头不敢看这里坐的有什么人,太后是什么面容都不敢去看,只依稀知道她穿戴的从来没有见过,就像加寿现在的衣饰,是在边城不可能会见识的装扮。
旁边,还有太上皇。不爱说话,但抚须微笑的他,给人感觉亦是长辈,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家人。
侧边还有嫔妃们,珠围翠绕的,龙四夫妻就不敢去看。光记下太后和孩子们之间的笑声,就足够他们忙活。
“我的加福,你最近又学什么拳?”太后乐呵呵。
加福笑眯眯打了一套拳,太后命赏。
“我的加禄,太上皇说你越来越像个庄稼人。”太后乐呵呵。
香姐儿平时看上,算孩子们中文静的那个,但在太后面前,也吹上一通:“我是很聪明的,”把太后逗的笑上一通,也命赏。
执瑜执璞走上来,加寿和萧元皓让开位置。宫人送上小椅子,执瑜坐到太后左边,执璞坐到太后的右边。
太后的嗓音里处处乐开花,抚抚执瑜,又揉揉执璞额头:“瘦了吧?”
借机,龙四飞快抬眸看了一眼,他估计这会儿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乱瞄。
见一个花白头发的妇人,精神气还有中年的神气,但态度威严上已现老态。
她生得绝好的眉眼儿,跟小弟有几分相似。
她的眼前是大孙子,喜悦畅快的浑身汗毛孔里都往外散发着,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此时正愉悦的满心里装不下。
这个老人,让龙四生出敬畏,他甚至不顾什么的打量一眼四面的宫室,把殿顶上彩绘看在眼中。
青红黄绿紫,看上去一团好颜色。其实呢,这是深宫,这是折磨人青春好岁月的地方。
四面花枝招展的嫔妃,是供这青红黄绿紫的好精血。
她们中有人能熬得出来,更多的人只是寂寞日光。
从这里面拼出来不容易,拼到六宫之鼎盛,还能想着幼年失散的家人,这一段思念风飘雨摇没抛弃过,蕴含的不仅是对家人的牵挂,还有着她自身的善良和美好。
这让家中曾兄弟分裂的龙四无地自容,又让他为太后必然有一段苦苦支撑的岁月,而湿了眼眶,哽咽酸涩到咽喉。
想一个离家日久,再没有受到家中照顾过的女子,心中照顾家人的念头一直长存。而自己兄弟,也难免就弱于小弟一头,要受他和弟妹的影响,把兄弟亲情方能恢复。
他袁家,本就是有这样你敬我尊的根源,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
太后是这样,千里万里寻袁家的根苗。小弟是这样,大好前程不要,弃官去往边城,只因为他觉得父亲需要他助一臂之力。
太后同孙子们的一问一答中,因孙子们又长高了而满意不断。龙四僵在赐坐的座椅中回首前情,陷入对自己和五弟的愤怒中。
直到孩子们欢呼:“去吃东西了。”龙四惊醒跟着起来,落在后面装着整装,拂去眼角收不回去的一滴子泪。
进宫前想到的皇家威严早就不在,换上来的是太后浓浓的亲情。这个巍峨的宫殿群中,哪怕现在让龙四到金殿上去,他心里也只有抹不去化不开的亲情。
来自于小弟。
来自于让孩子们簇拥的太后。
来自于妻子有眼色扶着的姑母,更来自于早已西去的祖父夫妻,先老国公和夫人。
……
绿柳如金,异花盛开,这是个花开明媚的季节。花香,更给龙四细剥往事的思绪注入丝丝芬芳。
他会想到先老国公夫妻,这是整个亲情恩情中不可缺少,理当受到尊敬的一对人。
龙四很清晰的回想这件事情,所以没把老国公夫人,小十的亲生母亲算在这恩情亲情之中。
姑母与袁家姑丈相见,确实是老国公夫人的所作所为。但如果没有先老国公夫妻疼爱娇女,在生前一直保护于她,袁夫人再大度再豁达,遇到固执,甚至是认为有损门楣的家庭,吃苦必不可少。
哪怕袁夫人独自撑起家业,一样能等到中宫的到来,在她的心里,也会有一段缺憾的亲情。
这不是让别人豁达大度能做到,这是龙四的祖父母,袁训的外祖父母,用自己的行为为女儿撑起安宁的天空。
这里面,老国公也功劳甚大。没有老国公的疼惜手足,就不会有陈留郡王这嫡长女。
龙四想到进京以后,郡王妃也依礼设宴邀请,并且请的是所有亲戚们数百人,给足养父和龙四、妯娌们面子。
龙四知道,姐姐只是给父亲面子罢了。
作为曾经糊涂的龙四,眼前出现的是爱惜丈夫的袁夫人,万里寻亲的太后,尽释前嫌的郡王妃,脑海里想的是祖父母和父亲,心一会儿温暖和熙,一会儿由自己以前,而在刀尖子上滚动。
他不安又庆幸,不安于曾经是那样过,庆幸于如今这样着。骄傲着太后赏下荷包,又默默的敬佩着袁训。
直到肩头让一碰,谢老爷和石老爷满面堆笑出现在面前,龙四百般纠缠的思绪这才离开。
“贤侄,等回家去,你的荷包给我们看上一看。”
谢老爷和石老爷不是孩子,因为没有,把他们眼馋的不行。在宫里有座儿就知足吧,也不敢向龙四讨要观赏。
人在这里走得散开,谢老爷和石老爷本可以等回到袁家再要,但按捺不住,羡慕的先来和龙四打个商议。
龙四不但答应,还帮他们出了个主意:“等回家去,显贵他们进过好几回宫,这荷包必然不止一个,讨两个给伯父们也就是了。”
这一番话把谢老爷和石老爷打醒,两个人连声说是,和龙四一起,把目光放到显邦兄弟们身上。
龙四想心事去了,谢老爷石老爷一面抓紧时间看宫里的景致,一面暗自庆幸众多亲戚们里,只有他们跟随进宫,来了两个儿子也没有进来。都没有看别人。
这一看,显邦等兄弟走在太后旁边,正在说个笑话。
太后是很喜欢,龙四眼皮子抽搐着,觉得丢足了人。他正在懊恼事先没有叮咛孩子们,妻子四夫人过来,低低的得意:“你儿子刚才也说了一个,又得了太后一个荷包,这钱如今都赚到宫里来了。”
“丢死人了,你还喜欢。”她的丈夫这样回话。
龙四夫人谨慎地问:“哪里不对吗?”
“这个笑话是在老太太和姑母面前都说过的,哄过一道儿钱。既然要往太后面前说,怎么不好生准备一个,我不看他们,我这脸上臊的慌。”龙四索性往后又退几步。
龙四夫人却觉得不错,自语道:“好歹我儿子这算见过宫里的世面。”她跟上去,还是得意的。
谢老爷石老爷意识到跟着龙四比较不会出错,三个人一起走着。加寿回来,脆生生道:“四伯父,你累了吗?倒落在最后,还是要看什么地方的花草呢?”
谢老爷和石老爷忙着堆笑,前面那是宫中实际上尊贵第一人,太上皇和太后。面前这个是宫中得意第一孩子。
龙四更生暖意,也不肯怠慢:“有劳寿姐儿来陪我。”加寿翘翘鼻子:“四伯父不用同我客气呢,您是我请来的客人,理当我招待。要是今天看不足,改天再来吧。”
龙四还没有答应呢,谢老爷和石老爷满面春风应声:“那太好了,要不是托赖寿姑娘,可怎么能来呢。”
加寿神气的回答:“这没什么,要让舅祖父满意呢。”
谢老爷和石老爷对看一眼,都想这孩子聪明的,把这人情加在老国公身上。按说她离开的时候一周岁出去,哪里还能记得老国公。这是家里大人一直在提醒才是。
龙四暗暗得意,看看我有个好父亲,在宫里也是一样的有颜面。
这就加寿陪着走到小镇上,龙四三个人一起惊呼:“天呐,一模一样,”除了小些,小镇和袁家小镇没有区别。
太监站街,宫女当垆,二层的酒楼招牌是透出老字号,谢老爷抓耳挠腮,石老爷步步不安。
看出他们的心意,龙四轻声道:“舅爷们好好考功名,自然有能照顾的地方,这小镇并不只是为寿姐儿起的,还有安慰太后的思乡情。”
在太后的心里,当年的中宫就是为寿姐儿不想家。她接来孙女儿为疼她,不想她想家哭成撕心裂肺。
在太上皇的心里,当年的皇帝则是为中宫的思乡情,皇帝二话没说答应起这个小镇,一切心思为妻子。
树立在秀景佳色中的小镇,亦是情意的化身。
二楼上坐下,龙四等人又吃了一惊。多出来一个衣着气派的妇人,太子侍立在她身边。
她发上凤饰,衣上彩凤展翅,不用指点,也看出这是皇后娘娘。
袁训匆匆过来,低声道:“来拜见娘娘。”龙四反倒趁心意,他不想露脸面,也不想回家吹嘘,他和老国公有一样的心情,皇后如今还喜欢寿姐儿吗?
皇后笑容可掬:“罢了罢了,是加寿的亲戚们,闲了再进来坐坐,陪太后说说家乡的事情。”
看上去和气,四夫人是多了一层脸面,龙四是放下一层心。
“给,我招待你。”小小俊秀的公子,柳云若送上茶水。小小柳公子面对他心目中的神箭手龙四公子,和孩子们的争斗点滴没有,满面的腼腆。
加寿也不同他客气:“云若,大弟二弟六弟也会来帮忙招待,四伯父也交给你了。”
“行。”柳云若对这差使很中意。
谢老爷和石老爷见他衣着不凡,在这里随意,腰上也得了太后一个荷包,怀疑是皇子殿下,跟龙四打听:“这位是?”
“皇后娘娘的侄子,国舅柳至的独子。”
谢老爷和石老爷再次起敬,算起来从他们进宫的开始,起敬了好些回。
小镇的特色就是山西的食物,但招待的是来自山西的人,加寿特意加上各式宫肴,大家都吃得很香。
只是碍于太上皇太后、皇后和太子在座,才没有赞不绝口。
龙四眼角不时在袁训身上,见他终于给自己一个隐晦的眼色,龙四的心狂跳起来。
扶着桌边才能站稳,对上谢老爷、石老爷询问的眼光——他们是越来的越拘谨,孩子们太小觉得不靠谱,步步跟着龙四最安心——龙四尽量自然的颔首,不愿意他们看出自己的去向。
“就来。”
都以为是净手,谢老爷、石老爷释然,眼光随着龙四走到树丛里,期待的才收回来。
袁训在几步外等候,龙四深呼一口气,追上去跟他并肩。
……
不起眼的宫室,完全隐藏在景致中。但这里是皇宫,一个草根子在外人眼里也有荣耀,何况里面的人是谁,袁训已知会过,龙四肃穆。
白玉台阶之下,最后一声温和的叮咛:“进去不要怕,慢慢的说。”
龙四用力点头,学着袁训的模样,半垂着身子,双手放在两侧不敢乱晃,踩着袁训脚印来到殿室中。
半旧而古朴的摆设,古董的意味十足。半倚半坐的一个身影,因为龙四低着脑袋,只见到衣角上威仪冲天的飞龙。
“臣袁训见过皇上。”
“臣龙怀全见过皇上。”
皇帝目光在袁训身上掠过,若有若无的有一丝笑意,但随即板起脸,他还正跟忠毅侯生气呢,淡漠地道:“平身。”
并没有赐座,袁训和龙四静静起身。
“龙怀全,老国公身子还好?”
龙四扑通重新跪下:“父亲身子好,只还是起不来。”
皇上语带调谑:“你既进京,让忠毅侯往太医院弄点儿好药,”眉头轻动:“哦是了,前福王府里有个药材库,朕并没有收回。”
龙四得到这样的垂问,感激莫明,眼眶微微的红了。他想到病卧在床的父亲,自有他病人的一番艰辛,当儿子的一旦体谅父亲,他的苦全在眼中。
但有皇帝的这几句开场白,不但龙四心头的苦去了一大半儿,他还代老国公心里一宽。
这代的毫无道理,但龙四就是背上一松,觉得父亲和自己心里对世事的难,原本重如泰山,现在轻如小山。
还有话要回,龙四才不敢完全放松。
他本应该这就回皇帝,说小弟送回不少药材。但袁训抢先一步回道:“回皇上,福王府里却没有文房四宝库。”
“朕那日无事,翻了一翻旧年的事情,梁山王府里还存着不少的好笔好书册,朕也纳闷,历代梁山王都征战在外,先皇和太上皇赏给他们丹青给谁看呢?听到你的话,朕可算明白了,先皇和太上皇都知道你要跟梁山王府斗气,满京里都说你仗势欺人,好在梁山王府库藏丰富,才没有让你斗下去,而你这不长进的东西,落上一个贼名声。”皇帝鄙夷。
这一番话是袁训自己招来的,龙四不回话。袁训带着不服亲家,而且事情始末,在皇帝面前,袁训早就洗白自己好几遍。
今天也不例外,袁训陪笑:“当贼原是阮英明。”
“都不是东西!书画成癖,为纸作贼。丢人。”皇帝斜睨了一眼,目光微转,放到龙四身上。
龙四感觉到,人不由得一哆嗦。
“龙怀全,郡王与国公们,相处的好吗?”
龙四脑子嗡的一声,千万头绪,过往的片段,加上他能荣幸的为家里做个辩解,在脑海里翻腾开来。
说好,不对。如果好,就不会有梁山老王帐下,几位国公跟随定边郡王造反。
说不好,不对。他的姐丈就是一位郡王不说,也不能把各家郡王一起黑。
这个回答,如果不是事先推敲过的,龙四知道自己今天过不了这一关,只怕回的颠三倒四,皇帝听不进去。
但好在,镇南王事先打过招呼,袁训事先知会,龙四很快把乱腾劲儿压下来,必恭必敬地回了话。
“风调雨顺之时节,皆大欢喜;遇旱遇涝,可以支撑。”
说来说去,郡王和国公之争,为的是田地,田地是钱。
国公们手中有余钱能支应,可算无事。当年遇灾,郡王们索取不能满足,不满从琐事到大事,从家外到家里,这就不能消停。
皇帝一听就明白,略带忧愁的道:“这哪一年没有灾呢?”不是这边淹,就是那边旱,期盼雨水有雨,小雪全国有雪,这几乎不可能。
“总是,都为军粮充足,边城靖宁。”龙四说的咬着牙,让他不带出对任何人的恼怒,对他是个考验。
如果真实的回话,说这事情从郡王们掌兵权后面开始,就是把太上皇请过来,也说不明白这事。
而梁山老王,至今人人怀恨,他也是一代一代接下来。
龙四面色灰暗,他自从心依顺家里,小弟又与梁山王府结亲家,又有太后,他和老国公都有澄清这事的想法,也就尽力的往前面了解很多。但越了解越复杂,复杂到一个脑袋变十个大,也理不清这一出。
十大国公守十大边陲重镇,国公们后代不继,出一个斗鸡走狗的,倒了国公府是小事,边陲重镇失于安宁。
郡王们不管真的有亲,还只是同姓,因为开国功高,开国皇帝有猜忌之意,把他们分封在国公们中间,一是不许他们在京中,依仗功高对皇室有威胁;二是以国公牵制郡王,以郡王监视国公。
唯一留在京中的三大王府,镇南王府忠心不二,开国的那位王爷,他的族兄族弟有亲戚,他跟随造反因为兄弟们的邀约,论起来他这一族,是亲戚。他与皇帝完全没血缘关系。
梁山王府忠心耿耿,只看他们代代王爷的相貌,就知道跟皇帝挨不上边。跟镇南王一样,论亲戚关系,这一族是亲戚。
忠勇王府因为首任王爷战死,照顾王妃的心上,把她留在京里,总不能把一个寡妇打发出去独自照管封地。招赘忠勇王忽然恢复原姓,这是个意外。
原本安乐于封地的郡王,后来有了兵权。自认为龙子龙孙,垂涎各国公的地界。
他们能守边城,为什么还要国公府存在呢?
梁山王代代在军中,代代因为粮草和国公们摩擦,郡王们都助一臂之力。
国公们日子难过,委婉的,与郡王们联姻。骨头硬的,硬扛到底,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如造反的几位国公,再不反没活路。让深谙内幕的定边郡王说服。
这些话龙四不能回,他只能从军粮和风调雨顺上去回。
皇帝陷入沉思,这件棘手在他登基后,一直想解开,却处处是结的为难事情,又一次让他为难的不行。
掀掀眼皮子看一眼袁训,表弟和梁山王定下向各国讨债之仗,军中粮草大半由户部支应。户部尚书不能给,也有他的道理。以往军粮,先由各国公府支应。
袁训以此仗发动大军,是从没有过的。经历时间之久,也与以前不同为理由,差点把户部尚书打了,这粮草才要到手。
袁训这样做,他早知道就地支应粮草的不容易。
也有他的私心,他为了他的舅父。这一条,让皇帝恨恨。正烦着呢,把袁训斥责起来。
“这些话,你难道不知道吗?早你怎么不回!”
袁训不慌不忙:“回皇上,臣幼年离家,知道不甚明了。但臣蒙圣恩,往军中走了一回,臣愚顿,回京后方整理出一个条陈。”
“你是愚蠢!这些年才有一个条陈。说吧!”皇帝的不留情面,让龙四惊的面无血色,他把上有太后忘记,为袁训暗暗担心。
袁训十二岁后在太子府中长大,听训这事情对他颇不陌生,他还是没事人一个,也不影响他回话的自如。
“十位国公,今已去数个。郡王们也仅存数枝。延宁郡王战死,江左郡王战死,定边贼子,造反身亡。另东安、靖和二郡王,为赎旧错,惭愧自刎。他们的封地,却还存在。臣查了一查,归各州县管理。以往的军粮支应,有的给,有的不给。军中无粮草,全由现存国公们供给,”
皇帝把案几一拍:“你不用说了。”
袁训闭上嘴,龙四可怜巴巴。小弟的话没有错,以前十个人给军粮,现在五个人给,迟早国公府没有活路。
老国公弃武改文,就是看出这一点无人过问,老子不掌兵权,反正郡王们都有兵权,烹走狗的时候到了,知趣后退。
梁山老王跟辅国公府的矛盾就出现在这里,老王许他去兵权,却还要军粮。
因为你国公府早年封地还在不是。
辅国公两眼一抹黑,要是没有袁训出现,也离造反不远。
一个一个的郡王战死,一个一个的国公府倒下,但大片的田地不知去向。
暂管的州县,有时候旱涝还伸手问朝廷要钱粮。这中间的一大亏空,出来的无影无踪,突兀的横着这里。
皇帝眉头更紧,龙四是忍不下去了,插着回了句话:“这些事情,梁山老王他应该知道,”
“老王有老王的难处。”袁训面无表情打断他,而且不顾这是君前,对龙四狠狠一个眼色。
皇帝看在眼中,硬生生让气乐:“朕在这里,你还敢弄鬼!”袁训重垂下头,龙四满身悲凉,在他心里,与他家为难的除去郡王以外,就是梁山老王。
皇帝不这样看,袁训知道,及时把龙四拦下来。
殿室中寂静无声,只有春风带着花香拂过的动静。皇帝愁眉不展,袁训回的话,他登基后也一一查过属实。
这里面梁山老王他依照旧例问各国公府要粮草,国公府子弟不屑,把田地丢失他不管。唯一可恨,老王是按风调雨顺的例子讨要,引发诸国公对他的痛恨,但他省了朝廷的,不是全在自己腰包。
郡王们有逼迫撤去国公府的嫌疑,因为边陲可以不用他们守。也是相中他们家产的含意。梁山老王是王爵,他见风顺势,国公的日子就不好过,以为从梁山王到郡王,全看他们是眼中钉。
这一层层的矛盾,里里外外纠缠成结。丢到这一任的皇帝手里,他数年没有理会,是无从下手。
他可以按袁训回的话,把流失田地从州县里另行分出,旱涝也可以另计,收息也就另计。但他不愿意打破开国先皇的编制,十位国公,十位郡王。
以郡王看管国公,以国公掣肘郡王。
还有葛通,虎视眈眈盯着他外祖父的王爵。田地重新一分,江左郡王这一枝就彻底不在。葛通不见得反,这也是逼反人的手段。而且动了开国先皇设定下的根本。
再分出去另计过,再还到国公编制上,嘴上一说很容易,这中间派人管理,上册收存,耗费人力物力浩大,这中间出贪官不会一个两个。动一动都麻烦。
良久,皇帝疲倦地吩咐袁训:“依就户部支应粮草吧。”
“是。”袁训应下来。
看着皇帝眼色手势,袁训理当这就辞出。但他不是别人,欠身道:“寿姐儿今天请客,皇上日理万机中,也当松泛松泛。”
“走走也好。”皇帝在袁训和龙四的陪同下,不用车辇,往小镇上来。
……
玉兰树下面,铺设好锦垫。加寿问过太子不坐,头一个坐下。管理宫务威严的小加寿消失不见,换上来的是随瑞庆长公主的小加寿。
“开会开会,太子哥哥是我这一帮的。”
长身玉立的太子含笑。
执瑜执璞紧接着坐下来:“我们是一帮的。”
萧战和加福坐下:“我向着加福,加福向着我。”
香姐儿坐下来,禇大路背着小红花飞快过来。加寿请家里人,他们也能出现。禇大路小胸膛一拍:“我向着小古怪,我向着小古怪。”小红花嗓音软软,舌头打着卷儿:“我向着小古怪姑娘哦……我向着小古怪姑娘哦……”
一众眼光,放到龙氏兄弟身上。
龙显邦看一看:“寿姐儿有殿下,无人能比。瑜哥璞哥顶天立地,不用我们。加福…。”
萧战做个撵鸡的姿势:“哦哧,哦哧,”
龙显邦笑道:“我们向着二表妹,来来,今天是你们商议谁是小二爷,这事情还用商议吗?不过是借机会又争执罢了。我们不插话,二表妹,我们支持你!”
呼呼啦啦站到香姐儿后面,香姐儿竖起好几个手指头:“我又多了这些人。”
不怀好意地只看萧战。
萧战眨巴几下眼,把萧元皓抱过来。放到锦垫上,萧战趴下来,双手踞地,昂头向天:“嗥嗥,我是狮子我是老虎,元皓,你向着我和表姐吗?”
“好啊好啊,”萧元皓乐得直点头。
香姐儿坏笑,继续晃动手指头:“我的人还是多出来哦?”
萧元皓到处乱看,把过来的皇帝看在眼里。迈开小腿跑过面前,皇帝刚笑着要抱他。就让拖住衣角,小嘴里飞快:“帮忙,皇上来帮忙,”
孩子们面面相觑,一古脑儿爬起来见驾,有一个没忍住的,一起大笑出来。
元皓挺起胸膛,以为这是对自己的夸奖,小手更攥住皇帝不松手:“我们人多,我们人更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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