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御赐苏家亲事

侯门纪事 淼仔 14361 字 9个月前

董大学士原地就愣住,靖远侯等人哈哈大笑出来,大学士也乐了:“我说小二,你这请帖上名字不是我呀。”

“祖父,这不是没空闲了,您等我把信送出去,回来再给您补写一张。”

大学士也失笑:“你还真不客气。”董仲现给他送来纸笔:“祖父您请,您不接着,小二今天不会放过您的。”

董大学士接过来,走到案几前。南安侯府和靖远侯府的长辈们跟来看,见大学士挥笔落下:兹有兹有御史台街广威将军袁府喜得贵子科,现邀某某仁兄前来,对诗论文,子曰之乐。尽在与此。

他也写请帖去了,而且和小二的一个字不错。

写完这一行,提笔沉思,嘴里道:“小二年青皮厚,让人带大大好礼物来,我年老皮薄,写还是不写?”

靖远侯本来是笑的,见说他儿子年青皮厚,当老子的要为儿子找回来,在旁道:“您不写上去,人家过来一看,这是喜事,空手上门,难为情要上来,您这不是害别人年老皮也厚?”

大学士请的,总是他认识的,皆有年纪的人。

有这个提醒在,董大学士一挥而就,再把小二的那个注写上,最后再加几个字:此请帖原样照抄阮英明,如有不当之处,只去怪他。

靖远侯目瞪口呆,翘大拇指:“高,学士风范果然是高。”有不是也全推小二身上。

当下大家做起来,孙氏老太太着了急,往外面看看,就要二月,雪化了一半,寒气迫人中,只不见文章侯身影。

对侯夫人道:“打发人去催催,让侯爷快来做诗,这里学士也有,状元也有,探花就是袁家自家的人,这又去请大学士请榜眼请前科状元去了,怎么能少得了他。”

侯夫人也着急,遂告诉掌珠:“媳妇,让人请你公公快来,晚了就没有他的案几。”往外面看看,袁家的家人已经往邻居家里去借案几,家里的早不够用。

掌珠假意儿答应着,出来廊下站站,知道文章侯去了哪里,并不肯真的去叫。无意中见到另一个小厅上,方姨妈和明珠畏畏缩缩露出面容,掌珠装看不到,又重回厅上。

……

房里,宝珠完全听不到外面的热闹。她不顾才生产过的劳累,抱着女儿在怀里,看着她香甜的吃着。

袁训站在床前,亦是看得满面笑容。

为什么先给加寿吃呢?加寿已经算是归了娘娘,当父母的固然随时可见,但总不如在自己膝下那般如意。

好的,先给加寿。

当天就有奶水并不足,没几口,加寿就吃光光。她不肯丢,啜在嘴里,眉眼儿对着父亲,旧日淘气依就出来:“我的。”

小手抱住母亲另一只。

袁训在她小屁股上拍拍,虽舍不得抱走,但体贴宝珠,还是把女儿强抱起来。

宝珠追着前俯身子,边掩怀边殷殷:“明儿还来吃。”

“明儿还来抱抱。”加寿在父亲肩头笑得似个忘忧草,张开手指拍巴掌。又迫不及待对母亲扮新鲜鬼脸儿。

宝珠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直到出去,吁一口长气,像完成一件大事。卫氏进来扶她睡下,又心疼又埋怨:“才生过,当真是铁打的身子不成?快睡下快睡下,要吃不要?再来碗汤吧。”

对于自幼陪伴,在心里位置像母亲一样的奶妈,宝珠不掩饰心里话。

“总觉得亏了加寿,”

“奶奶又胡说,娘娘做主,不要你和小爷花一文钱,这是菩萨保佑,哪里来的亏待?”卫氏给宝珠掖好被角,在她床前坐下。

“我不想走,和奶奶你说说话吧。论理儿,不应该打扰你睡,你要养气养血,多说话也伤气儿不是,我说,奶奶你听一听吧。”

宝珠眨眼睛表示同意。

“才刚小小爷出来,娘娘要看,我哪里敢抢,我就往菩萨面前去烧香,托她告诉大爷大奶奶,您又生了一双儿宝贝,比加寿姑娘还宝贝呢。”

宝珠嘟嘴儿:“加寿最宝贝。”

卫氏让打断,本想板起脸说宝珠继续养着,但还是笑了,也顺从宝珠的话:“是啊,小姑娘才是个大宝贝,娘娘没走的时候,老太太一时忘形,脱口说小姑娘是个招弟的,我为老太太捏一把汗,小姑娘是娘娘相中的,娘娘听到岂会喜欢?”

宝珠眨眨大眼睛,姑母只会更喜欢。

“没想到娘娘说有理,说小姑娘就是个招弟的,才把我放下心。我的姑娘啊,我奶大你一场,我不想听你告诉我什么,我也能看明白,凡事儿啊,你好我就好,我今天心里有什么冒出来冒出去的,让我有这一篇话,我就是想说,”

卫氏激动上来,语无伦次的,反而说不好,用帕子掩住面,在后面呜呜:“你要好好的端着,好好的把你这一家子人都带得好好的,我的姑娘啊,我太喜欢了,还有什么事儿,能再让我这样喜欢。”

这个忠厚的妇人,匆匆出去,想是找个地方去哭。

宝珠本来是笑着听的,现在就让卫氏的话给打中心底不知哪一处。酸酸的感觉上来,让眸子湿润。

要说宝珠听到女儿定亲而进京,进京后就遇到柳家,总存着冤枉心思,现在也一丝儿也没有。她并不想睡,就重新想心事。

想柳家做出的举动,那是完全的不合适。

冒犯宫里,他柳家自己担着,宝珠不管。怂恿太子妃,他柳家自己担着,宝珠不管。宝珠的想的只是柳家的一个出发点。

他们担心家庭利益,担心英敏殿下娶到别人,柳家将会不支倒地。

这是宝珠从来没有过的心事,而一旦想通,宝珠鄙夷柳家。这是瞧不起袁家,也是对柳家自身能力的否认。

可怜柳家一堆子的功劳,只因为女儿生的皇子亲事不继续在柳家,柳家就此不行了吗?

轻摇下头,宝珠更不后悔自己让万大同和红花做的事。以前是想针对柳家,而现在则是必须要让柳家看看家里的手段。

让眼里无人的人,后悔去吧。

“你在想什么?”袁训端着一碗汤进来,就见到宝珠眸子放光,神思悠游。鸡汤香味儿散发出来,宝珠嫣然,取笑道:“想你几时给我送吃的来,”

她看着她的丈夫。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站在床前,窗户门都让挡得严实怕进风,烛光从他背后透出,让宝珠想到去边城的有一天,见到日头出深山,日光万丈,而深山巍峨,亘古般不可动摇,袁训此时就是那模样。

永远可靠,而又永远都在。

永远都在,这已经是给另一个人的全部。

他永远都在,什么柳家什么龙怀文什么跟什么,宝珠全都不放在心上。

给一个女人的幸福,这样就是了吧。

……

“再喝一口,”袁训喂着宝珠,又要笑:“你女儿啊,催着我给你吃东西。”宝珠笑得甜甜:“宝贝儿多疼我。”

“不是吧,她接下来问我,你喝过汤她还想再进来吃奶。”袁训笑得坏坏:“她不是疼你,最疼我不是,惦记你不过如此。”

宝珠同他计较:“最疼你,也不过等你陪她玩儿。”

“才不。”袁训很是郑重,估计把他打仗的时候那谨慎劲头儿都拿出来。一本正经:“我家女儿等我陪她做诗。”

宝珠把鸡汤喷出半口,夫妻都乐时,宝珠笑说不信。袁训对窗外扭扭面庞,见到窗户封死,道:“你听不到,不然你就知道外面有多热闹。”

“我家今天喜得贵子科。”

宝珠一听就明白了:“小二开的?”

“除去他谁有这样的能耐?”袁训想笑,把为宝珠擦拭过的帕子放到一旁,又舀一勺汤喂给她,把外面热闹说给宝珠听。

“小二还给他的学友,柳家那几个也送请帖。”

宝珠瞪圆眼,随时笑意大作:“人家肯来吗?”

“梁明说这请帖不必发,你知道小二说什么?

宝珠摇头,小二的心思,素来是别人猜不着。

袁训看汤碗里只余一点儿,就放下来,好方便学小二模样。把腰一叉,肚子一腆,宝珠先笑出声来。

“对诗文,就得都请到,不然,岂不是小瞧了别人?”袁训模仿相当强,还把身子摇晃着,活脱脱就是英明二公子,见宝珠爱听,他绘声绘色:“梁明说,那你就说对诗文,别在下面加行字,凡来的人都备大礼物,说跟你和我要钱似的,你猜小二怎么说,小二说,这是提醒,不是学友我还不肯提醒他,我不提醒,他一头扎来,要怪我礼仪不周。”

袁夫人从外面经过,因窗户封上,疑惑的只听着隐约的笑声。

像是宝珠在笑?

宝珠才生产过,睡也只睡一会儿,不静养的,哪能这样的玩乐?

揭帘进来,见果然是儿子在这里。袁夫人从后面给了袁训不轻不重一巴掌:“让她养着,你见天儿是体贴的,今天是怎么了?外面做诗呢,你也去吧。”

把儿子往外面揪。

宝珠大气儿也不敢喘,也知道自己不对。而袁训袖子在母亲手里,扭头对宝珠挤眼,用口型道:“晚上我再来……”

门帘放下,袁训在门外面嘻嘻陪笑:“宝珠身子倒好,生下两个还能说笑。”袁夫人转怒为喜:“身子好?以后还生是不是?”

袁训也来了精神:“还生?”正要和母亲好好探讨,加寿叫他:“爹爹,帮我研墨。”袁训母子同时转过去,见一个案几摆在走廊下面,绣杏花红色的锦垫上面,坐着加寿,握一枝子细笔,认真严肃对着纸张。

旁边太师椅子上,老太太陪着她。案几的另一边,玉珠在这里陪着。掌珠不会,只在后面站着笑。

袁夫人眼睛就笑得更没了缝,推着袁训:“使唤你呢,赶紧去。”那边大门过来的路上,又走进来蒋德和关安。

袁家今天办的酒席多,家里做不过来,蒋德关安帮着去订席面。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回来见就大变模样。

从大门开始,凡是厅上廊下,花旁石边,避风的地方无处不是案几。有红的有黑的有高的有短的,凡是案几旁的人,或坐或站或摇头或晃脑袋,关安骇然:“这是打笔仗?”

闻听做诗,关安往后面缩缩,捅着蒋德,嗓音都不太敢再大:“老蒋你会不会?”

蒋德大大咧咧:“做诗这事情,好说。你就这么做,这个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掐头去尾,明月几时在青天,把酒…”

伸脑袋见旁边的人在写:“花香动人衣,”

“把酒花香在衣上,”

关安很是受教,耳边是厨房里忠婆叫:“红花儿,把饽饽捧出去吧,”红花回:“红荷红兰,我做诗呢,你们去当差。”

关安就有了一句:“老蒋你听好了,红花捧出饽饽来,怎么样?七个字,不少。”蒋德夸道:“好诗!”

“做诗果然不难,我也讨张纸去,我也中这科。”

这诗幸好没让小二听到,不然可以让小二撵出袁家大门。但文章侯夫人听着,足够热闹不是。侯夫人不顾抛头露面,亲自往大门上去看。寻思自家丈夫怎么还不来?

直到中午,文章侯才姗姗来迟。进门就带着灰头土脸模样,还要让侯夫人埋怨。给他拍着衣上尘,侯夫人气道:“来晚了来晚了,娘娘来你也不在,太子在你也不在,张大学士来你也不在,幸好他还在做诗,你赶紧的去见见他们。”

“娘娘来我知道的,我见到娘娘来,我就赶快回转。”

“又回去做什么,不是去找过老二和老四,他们不肯跟我们来,这不能怪我们没有说。”侯夫人骨嘟起嘴。

从袁加寿姑娘定亲那天,老太太孙氏就让人告诉二老爷和四老爷,心想袁家就要大富大贵,还不赶紧的一起去道喜。

那二位不来。

后面和柳家闹腾,袁训带着人打架,文章侯亲身过去,让二老爷和四老爷出面帮忙:“现在帮一把,哪怕露个面儿,袁训不会不感激。”

那二位不来。

今天袁训喜得贵子,老太太是送信给掌珠,掌珠对长辈们说过,老孙氏当着掌珠的面,让人去请两个儿子来贺喜,那二位不来。

文章侯夫人不悦地道:“一遍又一遍的,气性也太大了,你看三弟妹,不就跟着我们来,现在帮忙照管待客,三弟的事情上,袁家以后能不帮忙吗?哪怕说句话儿呢,也是好的。”

“不然,我再去找一回,告诉二弟四弟,多少官员都在这里,”夫妻们站在大门内说话,文章侯伸头看看院内,见无数案几,无数拧眉想着的人,忍俊不禁:“这是做诗,还是科考?”

“叫喜得贵子科,凡在京里的前科状元,都在这里,榜眼探花尽在座中。”侯夫人忽然烦上来,推着丈夫进去:“不要叫了,告诉他们也是白跑路。”

文章侯进来,见尚指挥使正和小二说笑。

“伯父我不会做诗,我打套拳行不行,先说好,你得给我名次,低了我可不干!”

阮小二把笔一抛,把大衣裳一脱:“索性的,我们再来个武科。”阮梁明恨得按住他:“写你的诗吧,仔细写少了,算你落榜。”

董大学士对靖远侯道:“小二要是让人打,我看着解气。”这些人都在做,靖远侯也不能逃过。正在推敲的他闻言,嗯上一声:“回家我是要打他,打打更解恨。”

小二把头一昂,当没听到。

很快,院子里一首一首的诗贴出来,苏先还会画,因红纸不足,有些人是用白纸,嫌贴在院子里不像喜事,要来颜色,凡是白纸,就加上几笔梅花。

加寿见到喜欢,让苏先抱着,苏先画梅花,加寿就在上面点点点,金色颜料点出梅花蕊,怒放满院。

然后一堆的人跟后面奉承。

安老太太:“加寿又画画了。”

红花好崇拜:“没有人能的。”

玉珠心想这梅花画的才叫不错,花蕊不管怎么点也都是好看的,道:“好花。”花和蕊全算花不是。

掌珠早笑得弯下腰,心想这哪是孩子,宝珠这生的是顶人头上的宝贝才是。

有人夸着,加寿就更来劲儿。刚才是苏先在前面画,加寿在后面点。现在是加寿“唰唰唰”,到处乱点,不管空白还是有字的地方,一概点之。

她点到哪里,苏先就画到哪里,袁训照顾过客人一回,再出来好笑:“你们倒是配合默契。”

“爹爹。”

加寿挥动笔,在袁训衣上点上几点。

“唰唰唰。”苏先随后就加上梅花。

加寿更加得意,舞动细笔:“苏爹爹,我们去人多的地方。”还没有走,老太太和红花扯起衣衫:“这里这里,”

……

热闹很快传开,亦到福王府上。

紫檀木的堆云卷头案几后面,是个大而宽的碧窗。早春的霜寒得已进来,早春的流云亦是悠悠而近。

镶珠锋利的小刀,磨着少年修长的手指甲。

“娘娘也去了,山西有信儿来吗?”他问得漫不经心。

经过几天的平安无事,不管是少年也好,还是手下的人也好,都以为案子审过,投火药的事就到这里。

“虽说事事当心,但也不必事事自惊自怪,”少年当时是这样说的。而现在他想知道的,还是山西的事情。

“殿下,中宫娘娘不见得就和袁家有什么?”

“一定有!”少年斩钉截铁,露出他习惯有的,对着别人不明白时嘲弄的微笑:“我知道。”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的直觉从来很准。

“就算是娘娘与袁家有关系,”

少年面色骤然铁青,为他的蠢笨不耐烦。但再不耐烦,这是他最得力的人之一,他还得解释。那脸上挂着霜似的,少年皱眉:“中宫要是姓袁,再或者是袁家的亲戚,她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中间有她不敢承认的地方,那就是她的把柄!”

会是什么呢?

以少年自小就有的聪明名声来说,他也看不透。

他打小儿生长在富贵窝中,又早把袁训打听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与辅国公府是亲戚的袁家,以前曾穷到卖女儿,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卖到烟花地。

虽然没呆住就又让转卖,但总是去过那种地方。

辅国公府的富贵,把少年的眼光挡住。他这一次迫切盼着的山西消息,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是不是可以暗杀?中宫娘娘能出来一回,就会出来第二回吧?”

手下人皱眉:“这是京里。”不是野外无人迹外。

少年对自己还是看得很重,这就改口:“那想别的法子,不用我们的人试上一试?”

“倒是可以从外面招募不知情的人,娘娘出宫,也不是仪仗全出,只说是仇家,重金之下,必有勇者。”

少年沉吟:“伤亡中宫,会有什么好处?皇上心怀大乱,太子也必然伤心,这就有了可乘之机!是了,那时候散布谣言,就可以动摇太子之位。而皇上加意培养太子,有人上谏,必然出来阻拦,也可以离间君臣之心,”

嘴角边滑过狡黠,嗓音里有几丝兴奋:“就是这样!”

他起身:“不管山西有没有消息回来,只要伤或杀了中宫,就可以散布消息,是什么消息杀伤力最大呢,嗯,就说袁训是她的私生之子,这就可以解释她喜欢袁家的小姑娘。”

“殿下,您这样一说我倒想起,袁训和太子殿下,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少年也想了起来:“我也想到一件事,有一年袁训教公主念书,我经过那里,险些把他当成是太子。袁训…和瑞庆殿下也有点儿眉眼像的地方……”

“我这就去京外找人。”

少年含笑,取出一个锦袋抛过去:“这个还够吗?”

打开来,里面尽是明珠,明晃晃的好似房中多出一个日头。

“有这些,可以买下十个左右的亡命之徒。”

钱,永远是好东西。

……

中宫娘娘没想到有人要把侄子说成她的儿子,她下午接回加寿同,正听她说家里的热闹。

几张梅花图,在地上摆开。加寿手指着得意:“加寿画的。”

瑞庆殿下满面后悔不应该早回来,对着红梅正上演夸张:“你画的?”捧腹大笑:“你才不会画。”

“我会。”加寿还带回来一个小包袱,打开来,是她添着金粉的细笔,也带回来。握在手中,加寿飞快在瑞庆殿下宫衣让几点,退后晃脑袋:“姑姑好了。”

大红金线牡丹争春的宫衣上,闪闪几点金。

中宫忙让人要下她的笔,道:“怎么能把笔给她玩,看摔着扎到自己。”而瑞庆殿下对着衣裳欲哭无泪:“这就是你的画,画花衣裳?”

“姑姑,这个叫梅花,叫…花中间的那个,”加寿殷勤地过来解说。

瑞庆殿下又大笑:“这叫花蕊吧。”

加寿颦着的小眉头展开:“姑姑真聪明,爹爹说是叫花蕊,加寿画花蕊,苏爹爹画旁边的。”瑞庆殿下笑得要捶地:“我就说你不会,你就点几点,哎哟,母后,明天我也去,我也会点点点,”

加寿不服气:“加寿不画,苏爹爹就画不好。”

中宫把她唤回身边,抱到膝上,笑着问:“小弟弟好不好?”

“好,一哭就是半天,一点儿也不乖。”加寿手点在自己鼻子上:“祖母说我最乖,我就不哭。”瑞庆殿下悄悄嘀咕:“你小时候哭,你又不知道。”

殿下只想听一堆人怎么玩,但中宫要先问小孩子,公主只能一边等着。

“小弟弟吵人,闹人,不会画画儿,要吃还要撒尿。”

中宫眉头挑着,已经在盘算哪天再出宫一回,不然,就只能等满月以后,让袁夫人抱进来给自己看。

满月,还有一个月,太遥远了。

正说着,皇帝带着英敏进来。加寿不怕英敏殿下,一见到他进来,就去告诉宫女:“我的笔给我,”

瑞庆殿下拿下给她,宫女们在两边跟着,加寿在英敏殿下的衣裳上,又来上一朵无花瓣的加寿式梅花。

皇帝要笑,话题由加寿也就引起袁家:“生了两个?”

“可不是,两个生得都不错,就是有一条不好,袁将军越长越糊涂,没有孩子就和人家定亲。”

皇帝莞尔:“是两家处的好吧?”

“应该是吧,生两个孩子,弄出五家来抢。最让我糊涂的,是定亲的那五家,也还没有孩子。”中宫想这都办的什么事情,孩子的亲事是你自己能当家的吗?

皇帝笑着哼哼:“是哪五家?”

“兵部侍郎沈家,定的是女儿。要不是我坐那里,他就说他定的是加寿,我说胡扯,分明胡扯。我相中加寿,趋炎附势也不带这样的,他才不敢说。”中宫犹有余怒。

她怒的是要不是她下手快,国舅的长女就要当沈家的儿媳,岂有此理!

“再来太常寺丞连家,兵马指挥司尚家,定下儿子亲事。幸好今天生两个,不然我看啊,只要争执。”

根据描述,想想当时情景,皇帝大笑:“这也算是奇谈了,皇后,这全是你惹出来的。”

“可不是,我就说趋炎附势也不带这样的,加寿好,我想袁家的亲事一定好,但这么着上赶的抢亲事,真没道理。”

“还有两家又是谁?”

“说出来皇上您也会生气的吧?”

皇帝好笑:“我为什么要跟着生气?”

“梁山王的儿子,看他这几年军功有,过年我还同梁山王妃说,这长大了,就不用她再跟后面犯愁,没想到,我说错了。”中宫撇嘴。

皇帝来了兴致:“朕倒想细听听他又作了什么?”

“我正看着连家尚家抢亲事闹不清,沈家又跑来搅和,我正生气,世子妃过来,说她也要定亲事。”

皇帝笑个不停:“袁家这生的是凤凰吗?哦,加寿就是一只小凤凰,再生也能添个边儿吧。”

“我为袁家喜欢,我说这下了可好,英敏总算有一个像样的亲戚,不用和连家尚家沈家做亲戚,我就凑趣,我做主,把袁家的孩子定给梁山王府。世子妃把我气到。”

皇帝含笑。

“她说定的是女儿,我说女儿好啊,和加寿一样的,多好。她说,小王爷说的,要等长大了,看到生得好看,她们家才肯定下来。”

皇帝再次放声大笑:“这算是千古笑谈了,朕听过无数笑话,头回听到这样定亲事的。”

“可不是,我想我说话你不听,早知道我就不做主才是。我一生气,就为沈家许下一门亲事,皇上您说,我这是生生让梁山王府气到不是。她们倒不想想小王爷,忠心上没话说,面容长得不体面不是?”

皇上颔首:“皇后这话有理,忠心最要紧,既是娘娘也知道,何必又改口,金口玉言,不能反悔。”

中宫悻悻:“这还得袁家再生女孩子才行。”

皇上又问:“梁山王府皇后都不答应,还有哪一家,又把皇后气到?”中宫一笑:“这一家,门第更差,不过我呢,却是首肯的。”

她说话中,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当成袁家长辈来看,她自己是没觉出来,而皇帝也貌似没听出。中宫今天已经去了,去到又见到臣子们,顺便的做了个主,不过就是这样。

“这一家啊,是太子器重的苏先。”

皇帝恍然:“难怪你说好,”随即道:“这门亲事,就应到皇后刚才说的话,面相不好,忠心却有。门第不好,忠心却有。苏先出身为贼,却是太子最早赏识的人。皇后,这门亲事你应得好,让袁家好好谢你才是。”

“有皇上您的旨意,让袁将军明儿进宫谢恩才是。”中宫笑得面庞也似年青好些。讨好地道:“您要看孩子吗?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皇帝提醒她:“这还是春寒,今天才生的孩子,明儿就往宫里送,要是伤到风,朕不是成了有骂名的昏君,等满月后,让他送来给我看吧。”

中宫差点儿就要起来谢恩,身子要起不起时,瞬间也就清醒回来。不动声色从袁家长辈身份上,回到娘娘身份上,端庄而笑:“皇上您想的周到,史上哪还能再找出第二个来。”

“哈哈,趋炎附势之徒,处处皆是。”

……

消息传到袁家,是傍晚时候。任保打发亲信太监出来传中宫的话,让袁训明天进宫谢恩。这件事给袁家的喜气上更添一层不说,苏先还要去找连大人尚大人理论。

“两位伯父,我是娘娘亲许的亲事,这长子归我吧?”

连大人很是从容:“苏大人呐,你亲事都没有,还争什么女婿。再说,我和尚大人定这亲事时,娘娘就在这里,我们这也是娘娘答应的亲事不是。”

苏先本来就是来玩笑的,就说有理。

正要走,连大人招手:“且慢,你来得正好,你说这孩子不孩子的,我倒想到一件事情交待与你。”

苏先就留下。

当着厅上的人,连大人道:“我先说的,这事情就归我先,你苏大人先答应我这一条。”

苏先心想能是什么事情呢,和连渊也不错,也就答应。

厅上的人都住了酒,听他们说话。

连大人慢慢道:“你苏大人,女婿是定下了,女儿却还没有。早几年,我曾相中过你,渊儿还在家,我让他去试你口风,你说还不想成亲,这事情就丢下。今天再说起,我膝下虽无待嫁之女,却有待嫁的侄女儿,咱们有言有先,我先说的,就归我。明儿请你过府,我们来谈谈亲事吧。”

尚大人抽口凉气:“老连你太狡猾,你这是要霸御赐的亲事啊。”苏先虽不是御赐亲事,苏先没出生的儿子,却已经是御赐亲事。

“谁叫你慢了呢,谁叫他答应我先说就归我呢,”连大人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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