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御赐苏家亲事

侯门纪事 淼仔 14361 字 9个月前

红花好崇拜:“没有人能的。”

玉珠心想这梅花画的才叫不错,花蕊不管怎么点也都是好看的,道:“好花。”花和蕊全算花不是。

掌珠早笑得弯下腰,心想这哪是孩子,宝珠这生的是顶人头上的宝贝才是。

有人夸着,加寿就更来劲儿。刚才是苏先在前面画,加寿在后面点。现在是加寿“唰唰唰”,到处乱点,不管空白还是有字的地方,一概点之。

她点到哪里,苏先就画到哪里,袁训照顾过客人一回,再出来好笑:“你们倒是配合默契。”

“爹爹。”

加寿挥动笔,在袁训衣上点上几点。

“唰唰唰。”苏先随后就加上梅花。

加寿更加得意,舞动细笔:“苏爹爹,我们去人多的地方。”还没有走,老太太和红花扯起衣衫:“这里这里,”

……

热闹很快传开,亦到福王府上。

紫檀木的堆云卷头案几后面,是个大而宽的碧窗。早春的霜寒得已进来,早春的流云亦是悠悠而近。

镶珠锋利的小刀,磨着少年修长的手指甲。

“娘娘也去了,山西有信儿来吗?”他问得漫不经心。

经过几天的平安无事,不管是少年也好,还是手下的人也好,都以为案子审过,投火药的事就到这里。

“虽说事事当心,但也不必事事自惊自怪,”少年当时是这样说的。而现在他想知道的,还是山西的事情。

“殿下,中宫娘娘不见得就和袁家有什么?”

“一定有!”少年斩钉截铁,露出他习惯有的,对着别人不明白时嘲弄的微笑:“我知道。”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的直觉从来很准。

“就算是娘娘与袁家有关系,”

少年面色骤然铁青,为他的蠢笨不耐烦。但再不耐烦,这是他最得力的人之一,他还得解释。那脸上挂着霜似的,少年皱眉:“中宫要是姓袁,再或者是袁家的亲戚,她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中间有她不敢承认的地方,那就是她的把柄!”

会是什么呢?

以少年自小就有的聪明名声来说,他也看不透。

他打小儿生长在富贵窝中,又早把袁训打听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与辅国公府是亲戚的袁家,以前曾穷到卖女儿,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卖到烟花地。

虽然没呆住就又让转卖,但总是去过那种地方。

辅国公府的富贵,把少年的眼光挡住。他这一次迫切盼着的山西消息,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是不是可以暗杀?中宫娘娘能出来一回,就会出来第二回吧?”

手下人皱眉:“这是京里。”不是野外无人迹外。

少年对自己还是看得很重,这就改口:“那想别的法子,不用我们的人试上一试?”

“倒是可以从外面招募不知情的人,娘娘出宫,也不是仪仗全出,只说是仇家,重金之下,必有勇者。”

少年沉吟:“伤亡中宫,会有什么好处?皇上心怀大乱,太子也必然伤心,这就有了可乘之机!是了,那时候散布谣言,就可以动摇太子之位。而皇上加意培养太子,有人上谏,必然出来阻拦,也可以离间君臣之心,”

嘴角边滑过狡黠,嗓音里有几丝兴奋:“就是这样!”

他起身:“不管山西有没有消息回来,只要伤或杀了中宫,就可以散布消息,是什么消息杀伤力最大呢,嗯,就说袁训是她的私生之子,这就可以解释她喜欢袁家的小姑娘。”

“殿下,您这样一说我倒想起,袁训和太子殿下,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少年也想了起来:“我也想到一件事,有一年袁训教公主念书,我经过那里,险些把他当成是太子。袁训…和瑞庆殿下也有点儿眉眼像的地方……”

“我这就去京外找人。”

少年含笑,取出一个锦袋抛过去:“这个还够吗?”

打开来,里面尽是明珠,明晃晃的好似房中多出一个日头。

“有这些,可以买下十个左右的亡命之徒。”

钱,永远是好东西。

……

中宫娘娘没想到有人要把侄子说成她的儿子,她下午接回加寿同,正听她说家里的热闹。

几张梅花图,在地上摆开。加寿手指着得意:“加寿画的。”

瑞庆殿下满面后悔不应该早回来,对着红梅正上演夸张:“你画的?”捧腹大笑:“你才不会画。”

“我会。”加寿还带回来一个小包袱,打开来,是她添着金粉的细笔,也带回来。握在手中,加寿飞快在瑞庆殿下宫衣让几点,退后晃脑袋:“姑姑好了。”

大红金线牡丹争春的宫衣上,闪闪几点金。

中宫忙让人要下她的笔,道:“怎么能把笔给她玩,看摔着扎到自己。”而瑞庆殿下对着衣裳欲哭无泪:“这就是你的画,画花衣裳?”

“姑姑,这个叫梅花,叫…花中间的那个,”加寿殷勤地过来解说。

瑞庆殿下又大笑:“这叫花蕊吧。”

加寿颦着的小眉头展开:“姑姑真聪明,爹爹说是叫花蕊,加寿画花蕊,苏爹爹画旁边的。”瑞庆殿下笑得要捶地:“我就说你不会,你就点几点,哎哟,母后,明天我也去,我也会点点点,”

加寿不服气:“加寿不画,苏爹爹就画不好。”

中宫把她唤回身边,抱到膝上,笑着问:“小弟弟好不好?”

“好,一哭就是半天,一点儿也不乖。”加寿手点在自己鼻子上:“祖母说我最乖,我就不哭。”瑞庆殿下悄悄嘀咕:“你小时候哭,你又不知道。”

殿下只想听一堆人怎么玩,但中宫要先问小孩子,公主只能一边等着。

“小弟弟吵人,闹人,不会画画儿,要吃还要撒尿。”

中宫眉头挑着,已经在盘算哪天再出宫一回,不然,就只能等满月以后,让袁夫人抱进来给自己看。

满月,还有一个月,太遥远了。

正说着,皇帝带着英敏进来。加寿不怕英敏殿下,一见到他进来,就去告诉宫女:“我的笔给我,”

瑞庆殿下拿下给她,宫女们在两边跟着,加寿在英敏殿下的衣裳上,又来上一朵无花瓣的加寿式梅花。

皇帝要笑,话题由加寿也就引起袁家:“生了两个?”

“可不是,两个生得都不错,就是有一条不好,袁将军越长越糊涂,没有孩子就和人家定亲。”

皇帝莞尔:“是两家处的好吧?”

“应该是吧,生两个孩子,弄出五家来抢。最让我糊涂的,是定亲的那五家,也还没有孩子。”中宫想这都办的什么事情,孩子的亲事是你自己能当家的吗?

皇帝笑着哼哼:“是哪五家?”

“兵部侍郎沈家,定的是女儿。要不是我坐那里,他就说他定的是加寿,我说胡扯,分明胡扯。我相中加寿,趋炎附势也不带这样的,他才不敢说。”中宫犹有余怒。

她怒的是要不是她下手快,国舅的长女就要当沈家的儿媳,岂有此理!

“再来太常寺丞连家,兵马指挥司尚家,定下儿子亲事。幸好今天生两个,不然我看啊,只要争执。”

根据描述,想想当时情景,皇帝大笑:“这也算是奇谈了,皇后,这全是你惹出来的。”

“可不是,我就说趋炎附势也不带这样的,加寿好,我想袁家的亲事一定好,但这么着上赶的抢亲事,真没道理。”

“还有两家又是谁?”

“说出来皇上您也会生气的吧?”

皇帝好笑:“我为什么要跟着生气?”

“梁山王的儿子,看他这几年军功有,过年我还同梁山王妃说,这长大了,就不用她再跟后面犯愁,没想到,我说错了。”中宫撇嘴。

皇帝来了兴致:“朕倒想细听听他又作了什么?”

“我正看着连家尚家抢亲事闹不清,沈家又跑来搅和,我正生气,世子妃过来,说她也要定亲事。”

皇帝笑个不停:“袁家这生的是凤凰吗?哦,加寿就是一只小凤凰,再生也能添个边儿吧。”

“我为袁家喜欢,我说这下了可好,英敏总算有一个像样的亲戚,不用和连家尚家沈家做亲戚,我就凑趣,我做主,把袁家的孩子定给梁山王府。世子妃把我气到。”

皇帝含笑。

“她说定的是女儿,我说女儿好啊,和加寿一样的,多好。她说,小王爷说的,要等长大了,看到生得好看,她们家才肯定下来。”

皇帝再次放声大笑:“这算是千古笑谈了,朕听过无数笑话,头回听到这样定亲事的。”

“可不是,我想我说话你不听,早知道我就不做主才是。我一生气,就为沈家许下一门亲事,皇上您说,我这是生生让梁山王府气到不是。她们倒不想想小王爷,忠心上没话说,面容长得不体面不是?”

皇上颔首:“皇后这话有理,忠心最要紧,既是娘娘也知道,何必又改口,金口玉言,不能反悔。”

中宫悻悻:“这还得袁家再生女孩子才行。”

皇上又问:“梁山王府皇后都不答应,还有哪一家,又把皇后气到?”中宫一笑:“这一家,门第更差,不过我呢,却是首肯的。”

她说话中,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当成袁家长辈来看,她自己是没觉出来,而皇帝也貌似没听出。中宫今天已经去了,去到又见到臣子们,顺便的做了个主,不过就是这样。

“这一家啊,是太子器重的苏先。”

皇帝恍然:“难怪你说好,”随即道:“这门亲事,就应到皇后刚才说的话,面相不好,忠心却有。门第不好,忠心却有。苏先出身为贼,却是太子最早赏识的人。皇后,这门亲事你应得好,让袁家好好谢你才是。”

“有皇上您的旨意,让袁将军明儿进宫谢恩才是。”中宫笑得面庞也似年青好些。讨好地道:“您要看孩子吗?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皇帝提醒她:“这还是春寒,今天才生的孩子,明儿就往宫里送,要是伤到风,朕不是成了有骂名的昏君,等满月后,让他送来给我看吧。”

中宫差点儿就要起来谢恩,身子要起不起时,瞬间也就清醒回来。不动声色从袁家长辈身份上,回到娘娘身份上,端庄而笑:“皇上您想的周到,史上哪还能再找出第二个来。”

“哈哈,趋炎附势之徒,处处皆是。”

……

消息传到袁家,是傍晚时候。任保打发亲信太监出来传中宫的话,让袁训明天进宫谢恩。这件事给袁家的喜气上更添一层不说,苏先还要去找连大人尚大人理论。

“两位伯父,我是娘娘亲许的亲事,这长子归我吧?”

连大人很是从容:“苏大人呐,你亲事都没有,还争什么女婿。再说,我和尚大人定这亲事时,娘娘就在这里,我们这也是娘娘答应的亲事不是。”

苏先本来就是来玩笑的,就说有理。

正要走,连大人招手:“且慢,你来得正好,你说这孩子不孩子的,我倒想到一件事情交待与你。”

苏先就留下。

当着厅上的人,连大人道:“我先说的,这事情就归我先,你苏大人先答应我这一条。”

苏先心想能是什么事情呢,和连渊也不错,也就答应。

厅上的人都住了酒,听他们说话。

连大人慢慢道:“你苏大人,女婿是定下了,女儿却还没有。早几年,我曾相中过你,渊儿还在家,我让他去试你口风,你说还不想成亲,这事情就丢下。今天再说起,我膝下虽无待嫁之女,却有待嫁的侄女儿,咱们有言有先,我先说的,就归我。明儿请你过府,我们来谈谈亲事吧。”

尚大人抽口凉气:“老连你太狡猾,你这是要霸御赐的亲事啊。”苏先虽不是御赐亲事,苏先没出生的儿子,却已经是御赐亲事。

“谁叫你慢了呢,谁叫他答应我先说就归我呢,”连大人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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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走到外面,从小子手中接过马就要上去。见一个人慌慌张张过来。

柳至这一房住的地方,隔壁一带宽阔青砖院子,雪白的漆和黑色的瓦似上好水墨画,就是柳丞相住的地方。

过来的这个人,从两家相通的角门里出来,穿一领玄色袍子,系一块青玉仙果佩,不是别人,是柳至的父亲。

“至儿你去哪里,丞相让你过去说话。”

柳至仰面对天看看,像是自己没躲过这句话,全怪老天。“说袁家我不去。”

怕他走了,柳至的父亲走来握住马缰,觑着儿子表情,半吐半露:“丞相的意思,找一家没和袁训撕破脸的亲戚,去他家贺喜。我在他面前举荐了你。”

衣衫飘动,柳至马也不要了,跳下来就要离开。

“哎,都说中宫娘娘和太子皆在那里呢,”

柳至拔腿就跑,北风中只甩下两个字:“不去!”

背后,他的父亲很是不解:“这孩子,不是总说待处人时且处人,这一回真的对柳明他们生出兄弟情意?”

对于总看不上柳明等人的柳至来说,这倒新鲜。

……

宝珠没睡半个时辰,让接连不断的梦搅和醒。见到窗纸贴上的喜花儿,油然生出喜悦。

刚才做的梦中有什么已经不记得,刚才的疼也不再留在脑海。

有儿子了!

绝美而又动人心弦。

天下哪还能找得出比这一句更动听的话。

喜滋滋,贯穿全身,也让疲累似雪花落在火炭旁般消失不见,更不曾留下点滴踪影。给表凶留下骨血,给母亲带去欣喜,给祖母带去更下一代的延续,让姑母安心,宝珠也就安心。

恩爱夫妻同心同德,袁训所想到的,就是宝珠也想过的。

宝贝儿加寿,她就是不嫁到皇家,也需要强有力的娘家。父母总会老去,兄弟们可以长长久久。

一点烛光,带出微弱明亮。宝珠凝视着,勾起嫣红嘴角。

那是烛芯吗?并不。

里面似开天地,明亮中献出和气美满的一家子人。

英俊的丈夫,美貌的宝珠,温柔的母亲,老来依就健壮的祖母,还有活泼可爱伶俐奔跑的几个孩子。

好几个……竟然不止三个,不止四个,不止……

袁训轻手轻脚过来,见到的就是宝珠柔婉凝眸。

让惊醒时,欣喜浮现上来。一段圆白手臂伸出来,宝珠娇滴滴:“人家也要抱抱。”把袁训吓个半死,抢上一步,锦被重新裹紧宝珠,一面恨声:“仔细受风。”一面在宝珠面上惩罚的亲上几口。

责备中,宝珠格格轻笑,又嘟起嘴抱怨:“儿子生下来,我就记得有人在外面要抱抱,宝珠呢,你总算来看宝珠了。”

嗅上一嗅,宝珠歪了歪头:“你又喝酒了?”

“外面全是客人,我机灵,让小二安排陪酒的,这不就来看你了。”袁训用桃花色绫被抱起宝珠,眸中温柔亲切:“来晚这一会儿,陪女儿陪儿子呢,你这边就敢掀醋坛子?”

“哦…”宝珠长长地一声,拿脑袋在袁训手臂上滚滚。这样一弄,脖子后面又似要进风,袁训再用手握住,嘴里说着不许乱动,宝珠轻轻地又笑。

“人家有儿子了,再不能乱欺负宝珠哟。”宝珠在被子里也不忘记得瑟。

袁训含笑,慢言轻语和宝珠互相调侃:“以后和宝珠作一处打,倒是省事。”

“儿子会哭的。”宝珠扁着嘴儿。

故意摇头,袁训轻笑:“这没什么。”

“那宝珠会哭的。”

袁训哈地一声,把宝珠再搂紧些,思忖着。一脸的宝珠哭很重要吗?

思忖着。

宝珠鼓起腮。一脸的宝珠哭难道不重要吗?

再鼓起腮对着。

慢慢的,不知何时,额头低下来,和宝珠的额头抵在一处。“真好,”袁训满意的微闭眼眸,嗅着宝珠身上的味道。

有脂粉味儿,有汗味儿,还有短暂从鼻尖一闪而过的血腥味儿。

袁训陶醉在这混合的味道里,嗓音低而满足:“见到儿子的头一眼,知道我想什么吗?”

“嗯,”宝珠也低低地回。

“可以去对父亲交待,可以让母亲欢喜,可以让姑母不再啰嗦,可以……像是什么都可以,像是有了所有。”袁训的额头,在宝珠的额头上轻轻蹭着,柔柔蹭着,怕惊动似的蹭着。

对他大大的笑容,宝珠咧开小嘴儿,像百合花绽开:“宝珠也是。”

同样的满足和丰美。

有了儿子就对家里有了交待,在外面行走别人问起来也就多出来颜面,这种感觉只有自己明白。

又为父母的这一对人,相拥着,完全沉浸到喜悦中。

直到……

“加寿在吗?快去找她来。”奇怪的味道散发开来,而宝珠急急推着袁训,顾不得雪白的一弯手臂又到被子外面。

嚷着的催促,让袁训慌了手脚:“是要吃吗?是要什么?别闪到风好不好,有事你只告诉我吧。”

要把宝珠手臂放回被中去,却挨上一记娇嗔大眼光。

宝珠含笑要坐起来,犹要坐还没有坐时,两只手全按在身前,对丈夫抿唇羞上面颊:“奶水来了,去叫加寿来吃。”

犹豫一下,想到自己总是睡过一觉,怕姑母已带着加寿回宫,宝珠有点儿戚戚:“会不会不在?”

袁将军担心的眸光,此时贼眼溜溜。这就不再阻拦宝珠坐起,扶起来,为宝珠穿上衣裳,床里又取下一床被子裹好宝珠,笑嘻嘻:“姑母开恩,加寿也不肯回去才是,正玩着呢,我去叫她进来。”

“快着点儿啊。”宝珠松口气,对着丈夫灼灼眼神儿,总让宝珠羞得抬不起头。可人家没做什么不是,就是奶水来了,就这样看贼的看着宝珠么?

真让人害羞不是?

……

又可以看宝珠喂奶,袁训出来喜气洋洋。出来寻找加寿,见她正跟着小二在乱跑。阮英明总会哄加寿喜欢,凡是他翻出来的古怪好玩东西,袁训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他哪儿弄出来的。

加寿也肯粘他。

见到父亲过来,加寿开开心心扑上来:“要去看母亲,小弟弟哭了,祖母很喜欢。”

上好果子似的面庞,总让袁训见到就乐。而她童稚有趣的话,更让做父亲的喜笑颜开。把女儿抱在手臂上,袁训逗着她:“那你有没有去哄小弟弟?”

“我哄了,继续哭,”加寿用种遗憾的语气,煞有介事的回答:“真不乖。”软软拖长的嗓音,听到袁训耳朵里,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战场上风云,朝堂上诡变,在这一刻更似不再复来。冬去春来,繁花争相竞开,就是那种暖融融情思思之感。

虽然宝珠在房中等着,但袁训也只想再和女儿单独呆上一会儿,问她各种各样的话,听她用孩子的心思做出各种各样有趣的回答。

把女儿肉滚滚小身子揉着,听着加寿格格的开心笑声,一缕阳光打在父女们身上,好似绝美的画卷。

几个厅上的人见到,都油然的笑着,为袁训喜欢。

因近日的事情,南安侯府的钟大老爷眸中还存着锐利,但盎然笑意溢出眼角:“看上去祸事临近结束。”

二老爷、三老爷和南安侯亦都点头。

回想刚才到袁家,知道皇后娘娘在这里,把他们也吓得又是惊又是喜,有半天没聚起精神。

等到分析、考虑、认定娘娘和太子在这里,是件天大的喜事,娘娘母子已经离去。

没往前面献上殷勤,钟家的人也不觉得是错过。袁训的圣眷如此之好,亲戚们以后还能沾光才是。

对着眼前父女们嬉笑声声,这才是首要重要的事情。

他们考虑事情总有功利,但总是对袁训宝珠的关心。

与他们同在的,还有阮家、董家和文章侯府。文章侯府是阖家都到,现在就一个文章侯据说备办礼物晚点儿就来。老太太说不必,但总感情意,亲身在这里陪伴着。

老太太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正陪着文章侯府的老太太孙氏说话,这就把话题转到掌珠身上:“亲家,就要满服,掌珠啊,也就要添孩子了。”

文章侯夫人先喜悦起来,看着院子里和父亲玩闹的小加寿,都会盼着自己家里也有一个才是。而且文章侯府还有别的打算,加寿许的是太子嫡子,掌珠和宝珠是“亲厚”姐妹,掌珠的孩子以后亲事还能许差了?

老孙氏和侯夫人一起来恭维安老太太:“有老太太做主,早早抱上孙子,给我们许门好亲事。”安老太太但笑着答应,心里却想,真是奇怪,加寿的亲事不是我弄到宫里去的,你们来找我,敢是指望我倚老卖老不成?

暗笑着,只管闲话。

小二从外面抱着东西走进来,对加寿挤挤眼睛:“你这就不帮忙了?”袁训看他抱的,不是纸就是笔,就知道小二又起诗社要做诗。忙敲打他:“别总做诗,你可是要中状元的,总要勤温书才好。”

抱住父亲脖子的加寿,更是要学话,脆生生地道:“小二叔叔,你要中状元哦。”

阮家小二乐不可支:“好好,加寿等我中状元,我带你去吃簪花宴。”继续往厅上走。

南安侯钟恒沛摸额头,低声嘟囔:“又做诗!”

“你不能了?”阮小二从来对这样的话耳朵尖。

钟大老爷对靖远侯打趣:“他今年要是不中状元,会有一堆人登你家门打他。看看他逼出多少诗债诗仇出来?”

靖远侯对着小儿子眼睛里笑得要滴水,语气中却还在谦虚:“胡言乱语惯了,不必理他。”

阮小二见他的爹这样不给他打气,那脸色就往下一塌。纸笔已放案几上,捡出几根上好狼毫,一张桌子宽的好纸,走去给钟家老爷们行个礼,嘟着嘴送上去。

钟大老爷失笑:“你这是何意?前年你月下红烛科难倒一批的人,今天又借着机会来难长辈?”

小二嬉皮笑脸:“表伯父,这是喜得贵子科,您就写吧,凡是写的好的,以后不得贵子也得贵孙。”

听到的人哄然而笑:“这小子又巧骂人了不是?”

“是也是也,不写好的,不得贵子别找我。”小二越发的胡说八道,又把一根笔分给他的爹。

靖远侯啼笑皆非,儿子开科考老子,这传出去算怎么回事?清清嗓子正要说话,长子阮梁明拽拽他衣角,眨巴下眼:“父亲,您得说他中状元,一直说他中状元才行。”

靖远侯想了起来,过年阮家的亲戚上门,有几个开玩笑说小二中状元,儿子气得就差打起来。靖远侯即刻明了,对长子投去嘉许,对次子笑呵呵:“小二啊,我儿子要当状元,你就代为父写了吧。”

小二眉开眼笑:“好。”手下已铺好纸,提笔就行云流水的下去。

大家都知道他文思敏捷,最喜欢和袁训比拼快,而且对袁训在前一科中出名的急才早就扬言不服加不服,见他落纸就有,都围上来观看。

“兹有御史台街广威将军袁府喜得贵子科,现邀某某仁兄前来,对诗论文,子曰之乐。尽在与此。”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注,双子临门,请带大大好礼物来也。

“噗!”

无数口水笑喷出来。

阮小二急得用身子护住纸:“别弄错我的请帖我的字。”又另取几张纸,一气写出来十几个请帖,待干,裁好,袁家有信封,寻几个来,还不肯让别人帮忙,说论诗文是极恭敬的事,必得自己亲手装信才行。

一一装好,拿在手中往外面去,嘴里嘀咕:“我的诗友,必得我亲自交待小子们,他们才能听得明白。”

厅上的人不管原来做什么,此时都丢下来,只对着小二一个人笑。见他正要出去,厅下走上一个人。

董大学士比家里孩子们来得晚,缓步上来,见到俱是笑容,亦笑道:“还是小袁家里热闹,”小二一见眼睛就亮了,董大学士,大学士不是吗?忙深深上前一揖,把其中一个信封送到董大学士面前:“祖父请一观。”

大学士拆开看过,还没有想到自己身上。这信寥寥几行,并无文法可看,就以为是让欣赏小二的字。

“飞逸如飘雪,小二的字越发的进益。”

“多谢祖父夸奖,这就请祖父一同来会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