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七年之痒

结婚第七年。

在慕青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身边不少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比如堂姐堂-妹们送来的名为《结婚七年》、《如何创造完美的□□沟通》、《亲密关系:通往灵魂的桥梁》、《学会爱自己:温暖自己的情爱婚恋手册》的各类婚恋书籍,堂兄堂弟们私底下发来的供她随意挑选的各色小白脸的资料,大姐那里更是直接传信,要是黎衍珩不老实,她想离婚就离婚,一切以自己开心为要。

说实话,虽然这些用心她很感动,但是关键明显不对啊!

看着黏在自己身边半睡半醒的黎衍珩,她悄无声息的关了平板,缓缓吐出一口气。

如今他的事业重心虽然转移回了国内,但是明显在外交际应酬的频率高了许多。从前她跟着他满世界飞的时候,很少插手他工作上的事情,就算有什么应酬,只要她不想去黎衍珩也从不勉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你只要照顾好我,就是对我事业最大的帮助”,所以,她很是心安理得的做了很长时间的“家庭主妇”。

但是最近明显不同了,他开始有了变化。

如果说从前是否选择应酬交际的决定权在她,那现在黎衍珩明显已经彻底没有了询问她意见的打算,开始独断专行。

即便那些被拦下来的诸多邀约并不是特别关紧,她还是感觉到了不愉快。

结婚七年,她自认为在这段婚姻里一直很认真负责,即便她其实并不喜欢跟着他出门工作,也不喜欢那些“逗弄”、“逼-迫”她的手段,她最终仍旧选择了妥协。

她不是不能拒绝,只是她清楚明确的知道,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他,所以满足他的需要让他开心满意很重要,至于她自己,可以退一步。

但现在,她感觉很不愉快,就像多年前两人未结婚时,他瞒着她让她睡了自己的床,或许在某些人眼里这不过是情趣,不值得小题大做,但对过去有着潜伏病史的她而言,这种隐瞒足以让她突然发病。

她的身体介意的是突然睡了别人的床,她的心介意的是被人自以为是的隐瞒。

事关她自己,她需要的是坦白与尊重,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随意决定她的生活。

黎衍珩醒来时,身边人已经不再,夏日的傍晚,天边晚霞灿烂,美丽的红色绸缎一般,触目可及之处都像镀上一层金辉,令人心醉,但房子里却仿佛突然没了她的气息,显得有些冰冷。

他忍不住皱了眉头,楼上楼下找了一圈,终于在书房那里看到了挂在门上的“勿扰”牌子。

她人在书房,要么是为了“工作”,要么是告诉他此刻她不想被打扰,鉴于她前阵子刚完成了两幅画作送回兰岛,恐怕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以往,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两个人结婚多年,不可能没有争执,比起从前他父母每次都为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争吵,能让她忍不住和他吵起来的永远只有一个原因:他控制欲太强。

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忍受不了两人长时间分开,即便他的大部分精力放在了事业上,剩余的仍旧让她有些吃不消,他不是没发现她的勉强与忍耐,有时候想着或许也应该放松一些,但始终理智抗衡不过感性,他就是想牢牢的束缚住她,尤其是她还不断的退后妥协。

他们之间的争吵从来都不激烈,在她尝试说服他失败或者没有回应的情况下,一旦她觉得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就必须停下来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

很多时候,当她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之前的争吵也就不了了之,他只要稍稍让步,她就会妥协,这种事情已经形成了惯性。

不得不说,在谈判桌上,她这么行-事注定一败涂地被人穷追猛打,但在他这里,这种总是为了他让步的感觉实在太好。

黎衍珩握着门把手的动作停顿下来,他在想,再一次得寸进尺会怎么样,她会不会再度妥协。

说实话,他清楚的知道,在面对她的事情上,他很不正常,多年前她逃跑那一次,他很长时间整个人都被暴虐的情绪所左右,几乎吓到了所有人,也是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从小沉稳优秀心性冷漠的自己,内心里居然潜藏着那么可怕的热情。

他享受着这种热情又极度的痛恨它,它的存在昭示着他同样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不是一个被冷漠家庭与家族成功培养出来的继承机器人,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这种热情,他始终无法忘却她,在暗夜那些旖旎的梦里,充斥着他各种不堪与极端的欲-望,一日日的折磨着他。

直到现在,即便拥有她,那些幻想与渴求仍旧没有被满足。

因为,他始终不敢让她看到最真实的自我。

所以,越是透过那些幼稚的举动宣泄内心的渴求,那些被压抑的黑暗就发酵得越发浓厚,让他无形中对她步步紧逼。

他太清楚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却无能为力解决,他爱的人毫无阴霾,他却深陷泥沼,她所看到的温柔幼稚都是虚假,真实的他却只是个内心暴虐扭曲的丑陋怪物。

就像她不喜欢他耍心机,但无论多少次,他都照旧会选择那些手段,因为,这是骨子里无法控制的劣根性。

门,被打开了。

夕阳下,幽暗的房间里仅仅能看到她坐在书桌前沉思的轮廓,在她动作缓缓望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砰地一声摔上了门,快步疾走过去。

慕青看着气势汹汹仿佛想要问罪一般的丈夫,愣了下,她不记得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生气。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黎衍珩这副模样,慕青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在对方靠近她时,她伸出手阻了下,开口询问,“阿衍,你怎么了?”

温柔的女声并未安抚到她的听众,伸出去的手被对方粗暴的扭到身后,整个人被困在宽大的座椅中,对方炽-热又强横的气息直接肆无忌惮的压下来,堵上了她还想说些什么的嘴巴。

长裙的撕裂声犹在耳边,双手已经被死死地捆在了两边的扶手上,慕青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黎衍珩突然这么失常,她只能死命的挣扎以求逃开他的禁锢,却收效甚微。

嘴巴终于能喘气时,她直接骂出声,“黎衍珩,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