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关键性的人物,按照原来的规矩,自然是应该在京门定居的,而现在,居然只在区区一个州府当中,这如何说得通?
萧珩闻言,嘴角蓦然泛起一丝笑意,“萧氏当然并非青州萧氏,而是京门萧氏,你说得很对,萧家原本的确是应该留在京门的。”
“其中有何曲折?”定麟轻轻皱眉细想。
“当今是姜家的天下,姜家其下,你刚才说到了萧氏、玉氏、陆氏。”萧珩墨玉般的瞳仁当中隐隐泛起一层微澜,“只不过,你还漏说了一个。”
定麟突然想起这些天他看过的一些大鼎史册概览,皱眉不确定道,“京门兰氏?”
萧珩淡淡首肯,“没错,大鼎五大世家,玉陆姜兰萧。”又问道,“那么你知道如今的丞相是谁?”
定麟摇了摇头,“还望兄长告知。”
“兰氏一族的老家主兰玟。”萧珩饮了口茶,像是说个故事一般轻巧,“萧家如今的处境可并不那么轻巧。是十四年前,你刚出生那时候吧,我约莫也只有九岁多一些,当时我母族舅父威远侯大人刚刚又在北疆立下战功,是京门显赫的新贵,军中朝中,威望甚重。”细细想了想,“后宫之中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清楚,唯一知晓的只是圣上的两位皇子,长皇子之母玉淑妃是嫡母的长姐,与我们萧氏是姻亲;二皇子是兰氏皇后唯一嫡出的孩子,然而兰皇后早逝,二皇子便因为玉家的势力而归养在了玉淑妃宫中,正巧在这个时候,我的姑母陆德妃生下了三皇子。”
萧珩静静回想了一番,淡淡说道:“那是崇德三十八年,皇上旧日作亲王征战时的旧伤复发,病来如山倒,情势危急,朝野上下也皆为储位之事动荡不安,所以当时,刚刚班师回朝的威远侯大人便连带着党羽之下的十几位将臣,以安国定邦的名号,联名上书皇上早日立储。皇上一向为人谨慎,最是看重规矩,在其位,才能谋其职。当时身任百官之首的丞相兰玟大人,与身任御史台的老太爷都还未敢对于立储一事有何置喙,你说,威远侯陆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威远侯……这是看准了皇上这场病?”定麟皱眉。
“谁知道呢?”萧珩只是一笑,继续道,“那么再看看,镇国侯玉氏一家又是什么意思?”
“嫡子寄于淑妃之手,可淑妃是有自己的皇子的。”
“正是此言。”萧珩点头,手指轻敲桌案,娓娓而言,“京门的联姻可是盘根错节得很,而身为玉、陆两家的姻亲,萧氏夹在其中,自然是冰火两重天。”
“老太爷是因为选错了两家之中的哪方?”定麟问。
萧珩笑,“不,是因为老太爷哪一方都没有选。”顿了顿,继续道,“崇德三十八年年末的时候,听闻宫中重金请了一位术士,说用亲近女子,且是刚生产女子的心脏做药引,皇上的病便可以治愈,宫中还能有谁刚生产?自然是我姑母陆德妃了,皇上当真是利落,当下便下令杀了德妃娘娘取其心脏。说来也真是奇,不出几日,皇上的病便痊愈了。”
简直就跟比干挖心一样。
“正巧北疆之乱复起,皇上一道诏书就把我舅舅威远侯丢出了京门,此前一直郁郁不得志的兰家跟随着皇权的回握,重新在京门振作了起来,同时间,兰老大人联合众臣子上书皇上,年关的时候就立下了兰氏皇子为太子。你看看,玉家还能怎么办?威远侯不在京中,玉家还敢当这个出头鸟?”萧珩淡淡笑了笑,“而至于老太爷和父亲在京门被打压,也不过是兰家重新坐稳京门第一世家之后的事情,一桩栽赃罢了,不过是兰家找了个借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得罪了兰家的结果。如今老太爷虽说仍旧是领着御史台的职位,但也不过是挂了虚名,之后父亲左迁青州,萧家就搬出了京门。”萧珩淡淡一笑,“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