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别人的回忆里,他现在就像缕游魂,对所见的一切都只能看不能摸,因而也更担心她手一抖就干出点儿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来。
“他……”踮起脚尖朝人群包围圈里瞅瞅,米晨担忧道,“这是怎么了?”
汤承离叹息:“断气了。”
米晨震惊:“隔这么远你都能知道?”
“这是在你梦里。”他一本正经地扯淡,“毕竟连我的台词都是你想象出来的,所以现在这样可能是因为……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无所不能吧。”
迎亲的新郎当街横死,很快引来了司市。人群稍一退散,汤承离就看见了落在地上那两个铃铛。
铃铛,又是铃铛。
暗自腹诽一阵,他上前意欲捡起,却果不其然看着自己的手堪堪穿了过去。
“果然不能碰……”叹息一声,他很想仰天咆哮,问问那个刚修成精没几百年的萝莉到底在搞什么。
而仿佛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呼喊,天幕在下一刻撕裂,他眼前一花,再站稳脚步时竟已经换了另一番光景。
灯火幽暗,三面皆壁,门上悬了锁,天窗修得极高,抬眼出去,还能看见弯成一缕的下弦月。
米晨很蒙:“我们现在这是……在梦里穿越了?”
“可能是……场景切换吧。”汤承离也有些不解,铃铛的回忆似乎十分破碎,叶池的前世都被切成了一小节一小节,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像是被划了重点。但在这种情景下,他还是不忘调侃米晨,“你的梦,想象力跨度还真是大啊。”
“那个……”但米晨的注意力显然很快就被周围其他东西吸引走了,巡视一圈,她指指他的身后,“那是叶池吗?”
他回头,在昏暗的灯光里辨别许久,才看见角落里独身而坐的青年。光影暗处,青年只着了赭衣,周身再无他物,背脊挺得笔直,微微阖了眸,像是在小憩。
汤承离心里顿时有了定数:“我们果真是在牢里。”
“所以他穿的那是囚服?但是,以往我见到的囚服不都是……”米晨认真回忆古装剧,“不都是白色的衣服背后画一个大大的‘囚’字吗?”
汤承离被逗笑:“你真有意思。”
不待她反驳,身后便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虽然明知这些回忆里的人看不见他们,但汤承离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来者只有两人,为首的年轻公子一袭竹青色绸袍,墨色长发用羊脂白玉冠束了,除此之外亦再无赘饰,面上没什么表情,眼角落了颗泪痣,周身清朗而儒雅。
差狱卒去了锁,他从随侍手中接过杯盏,恭恭敬敬在叶池面前跪下,为他斟满酒。
周遭烛火无声跳动,如同深夜里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