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不舒服,可能有些感冒,在洗手间里休息了十五分钟左右。”面对容祎助理的例行询问,沈凌沉声描述道,毕竟她也不算全然撒谎,只是没有事无巨细交代清楚罢了。
既然白骞臣敢来,就一定是算好那间洗手间内没有监控,她索性大大方方。
“谢谢沈小姐的配合。”容祎见她一脸疲惫,好心地让侍者端来热姜茶,“再过一会儿大家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最近天气寒冷,感冒的话,务必记得服药。”
“多谢。”沈凌垂下眼帘。
“还有,能否帮我转告沈先生一句话?”
“……什么?”沈凌迟疑着抬头,看向容祎。
就看见那鹰一样的双眼笑得满怀深意:“今日过后,希望我们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能做生意上的朋友。”
等到这场拙劣的闹剧收场,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
沈凌走出容祎的别墅时,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被抽空,就连站立,都觉得困难。容祎言下之意很明白,他清楚这是沈世尧对他的“报复”,但并没有打算计较。
他越坦然,沈凌越觉得不安,虽然深知他们谁也不会握住谁的把柄,但这个男人,一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弟弟,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还有……那个男人的事。
她的心其实很乱,并且根本不知道怎么理清头绪。十年前,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从没有找过她,又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竟然完全不敢去思考。
她那天对周子然说的一席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事实上,她和辛晴一样,都不确定,那个人是否爱过自己。
“沈小姐……”是司机的声音。沈凌回过神,这才发现,他们回家的唯一去路被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挡住了。
那车熄了火,看来是在这里静候多时了。
真厉害啊,沈凌苦笑,明明一路上没有发现被人跟踪。
深吸了一口气,沈凌抓起外套,颤抖着推开了车门。临下车,又转身对司机吩咐:“你先回去,如果蒋先生问起我,就说我去周先生那里了。”
“是。”
“如果明天我还没有回来,就联系在瑞士的沈太太,让她订票,接小小姐过去。”
“是。”
说罢,沈凌这才放心地关上车门。
郊外的公路,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散发着惨淡的白光。
不甚清晰视野中,沈凌能看见,那个男人正半倚着车门点烟。
那个姿势她一度很熟悉,此刻,却突然觉得陌生。
十年啊,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原来时间真的过去那么久了?
与悲恸相比,她此刻心中,更多竟是恍惚。
“阿凌……”那个男人终于抬起头,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定定望着她的方向。
刹那间,仿佛万千烟云蔽眼,她一下子看不真切了。
“好久不见。”
男人低沉的声音好似淬了剧毒的利刃,狠狠剜进她的胸口。
寒光凛冽。
呵,好久不见……
白骞臣,如果我们之间,真是这样的话,就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