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人。
洗手间内隔音极好,楼下那么吵闹的音乐声竟然一丁点都透不进来,沈凌十分满意,来到角凳前舒服地坐下,翻出手机,打算和墨墨开视频聊天。
打开微信对话框,刚准备按语音通话按钮,隔间里忽然传出了一声非常细微的响动。
沈凌握手机的手蓦地顿住了,洗手间里有人!
心脏开始狂跳,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迅速笼罩住她。僵住了几秒,见那个人没有动作,她这才屏住呼吸,佯装自然地将手指从聊天框挪开,迅速切进拨号页面。
1……
还没来得及按下第二个数字,只见那人影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她身后,一只手紧紧将她拨号的手反扣住,另一只,则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凛然的寒气透过黑色的手套渗入沈凌的皮肤,一霎间,沈凌的身体犹如触电被麻痹般,动惮不得。
镜中的男人着一身黑衣,以黑色的口罩蒙住几乎整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如刃的眼。但就算他此刻把那双眼也遮住了——沈凌颤抖着叹息,她也不可能不认得这个人!这个明明已经在十年前死掉的男人!
“不要说话。”
“也不要动。”
“待会儿见。”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耳语,再一秒,沈凌只觉得颈间一痛,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真……好笑啊。
太他妈好笑了!
在梦中,沈凌狠狠捏住自己干燥的脸颊,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白骞臣,你不是早就死了吗?!死得透透的!死得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我可是亲眼见过你的尸体,听了你光荣殉职的事迹,然后目睹你下葬。
所以,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是可怜的幻觉,还是更可恶的真相!
真是太可恨了,人生在世,从没有哪一天,比这一天更可恨,包括得到你死去消息的那天,都没有。
真是,太可恨了……
沈凌醒过来的时候,洗手间内已空无一人。
手机屏幕一早暗下去,她木然地按亮,发现时间只过了十五分钟。
好手法,沈凌失笑,也只有他,能把轻重掌握得这么得当,一丝一毫都不会出差错。现在,想必他已经安全脱身了吧,他刚才跟自己说什么来着,待会儿见?
呵,过去十年都没有想过见她一面,如今竟然还需要再见。
沈凌将一只手撑在化妆桌上,努力了很久,才勉强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推开洗手间的门,她蓦然发现,刚才还昏暗的廊灯,不知为何,全部变得明亮起来。
刺眼的灯光照在她光洁的脸庞上,她的眼睛有点痛,渐渐地,才终于有了一丁点实感,原来,那个叫白骞臣的男人,真的没死。
有太多疑问、太多情绪,因为太多,反倒脑中一片空茫,用了很久,沈凌才总算回想起来,自己此刻身在容祎的府邸,今天,她是替沈世尧来参加酒会的。
扶着雕花栏杆亦步亦趋地下楼,沈凌发现刚才热情洋溢的大厅此刻气氛显得格外诡谲,音乐声戛然而止,酒会的客人们正惶惶地悄悄交头接耳着。刚才寒暄过几句的漂亮女人见到她,立刻迎过来:“沈小姐,不得了了!你刚去洗手间没见着,听说如意明年新品的设计图被人掉包啦,被换成了非常可笑的卡通画。如果是恶作剧的话,也真的太过分了……”
“掉包……”沈凌蹙着眉,怔忡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难道沈世尧口中的大礼就是这个?!
真是好大的惊喜!
沈凌脚下一软,酝酿了许久,才找回冷静:“看样子……我们都得留下来配合调查。”
“是啊,不过容总竟然没有报警,大家对此都很诧异。而且容总的别墅别说安保,监控也是一等一的,真不知道那掉包的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沈凌哑然,她相信。
但,如果那个人是白骞臣,一切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等待的时间如此难熬,尤其是周围坐着一群特别八卦的女人。但沈世尧既然有这样的自信要她来看热闹,那就是能保证她绝对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沈凌虽然恼怒,还是一如既往维系着脸上的那份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