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追,结果那老头没有松手,一手接过了饼干,另一只手还有余力继续拽着她。季欢喜差点被绊一跤,这下终于有点生气:“你干嘛呀?”
老头见她不走了,才施施然松开手,一边撕开饼干包装,一边对她点了点头:“别去。”声音带点方言的意思,但是发音很清楚。
季欢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人,犹豫着在他旁边蹲下来:“你……也看到了?”
老头撕开包装,一点不见外地拿出饼干来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嚼着,抽空指点了她两句:“小姑娘,你不明白,这世上有些人生孩子呢,是要养大的,给他喂饭给他穿衣服给他买书上学,看他一点点长大,但还有些人呢,生孩子并不指望着他活的长久,他们是要用的。”
“用……?”季欢喜皱起眉头来,“什么意思?”
老头吃东西速度飞快,看样子讨饭经验丰富,一句话功夫吃了半袋,低着眼睛看饼干袋,神情专注:“你听过唱歌犬的故事吗?”
季欢喜摇摇头:“没有。”
老头咧嘴笑了笑:“有这么一本书,叫做《清稗类钞》,是关于清代掌故遗闻的汇编。其中有这么一则故事。”他抬起眼皮来瞥了季欢喜一眼,季欢喜心下忽然怔了一下,觉得那明明是一双很浑浊的眼睛,刹那间眼神却十分清明。
他很快垂下眼睛,继续讲道:“乾隆年间,长沙的集市中有两个人,牵着一条狗来卖艺,那条狗比一般的狗稍微大一些,耳鼻像人,但全身上下长满了犬毛,能说人话,还能唱各种小曲,于是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争施钱以求一曲,那二人挣了个盆满钵满。”
“县令荆某路过,看到这幕景况,觉得不对劲,把那二人押回县衙,一番严审才搞明白,原来那似人似犬的怪物,是用三岁幼童做成的。他们先把拐来的孩子用毒药‘烂其皮,使尽脱’,然后将狗毛烧成灰,敷在孩子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内服以药,使创平复,则体生犬毛,俨然犬也’。”
“荆县令听得毛骨悚然,然而再审下去,人贩子的供词更加触目惊心:‘此法十不得一活……所杀小儿无数,乃成此犬’。也就是说,那个已经变成‘人犬’的孩子,只是无数个遭到剥皮的孩子中,侥幸活下来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