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甚好仁妻的公公是有很大的心得和体会的。
夫妻如此,政治尤其如此。
公公选择和浙党合作,看中的只是一个“快”字而矣。
有浙党配合,短期之内海事大业是能迅速迈上新台基,开创出局面的。长期来看,未来双方也一定会产生各种矛盾,有一些矛盾甚至是不可调和的。闹的不好,可能还得肃反一批,镇压一批。
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将来的事将来去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它去吧。暂时公公只能先共同开发,搁置争议,不然他在沿海的一系列动作肯定要遭到浙党牵制,不能放开手脚。
这对于公公来说可是很要命的,他老人家可是在万历面前许了一大堆真金白银,更欠了一屁股债。
那么,如此一来,沈一贯这个浙党领袖所说的每一句话,公公都要细思。如这等大人物,不会无缘无故说出某句话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他四明相公个人,更是他所在的浙党利益,也关系到海事大业的成败。
公公摸不透,又不好问,所以端起茶杯饮茶,眼角余光扫了眼姚宗文,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深思的模样。
沈一贯说完那话之后,却是不动声色看着桌上的茶壶,饶有深意道:“小魏公公可知,做人如饮茶,如果茶不入口烫舌,这茶就不如不喝了。”
公公寻思这话听着像是有禅机,所以将身子向前微微探了一探,一幅恭顺非常的样子,轻声说道:“晚辈愚钝,老相国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晚辈说的么?”
“说有也有,说无也无。”
沈一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没有开口回答魏公公,而是感慨道:“寒夜之中有个暖炉可以烤手,与那雪中送炭何此相似,都是同样的暖人心。唉,可惜,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事多得很,而真正能雪中送炭却是少之又少。老夫恐将来一去,我那门生子弟们便如树倒猢狲散般,凄凉仓皇了。”
闻言,姚宗文不由说道:“老师何出此言,德清相公已然在朝,他东林再是势大,我浙党也不是任它揉捏的柿子!”
魏公公眉头挑了一挑,似有所悟,沈一贯说这番话怕是冲他魏公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