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吸了口气,带人走到屋后。
屋后是一口水井,青砖砌成的井檐满是血迹,圆木吊着的水桶空荡荡的挂在那里。
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尸体,良臣有些奇怪的朝周安看去,对方没有说话,只伸手朝井里指了指,然后便扭过头去不再去看。
良臣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火把时,依稀看到那士兵脖间满是暴起的血筋。
迈步走到井边,借着火把的亮光,良臣探头朝井下望去。
第一眼下去,幽深的井水里什么也看不到。
第二眼时,却是看到一丛丛黑发在水面漂浮。
突然,水面微微一动,良臣一惊,以为下面还有活人,正要开口唤人去救时,却看到一条无比白嫩的手臂缓缓从水底伸起。
手臂极其僵硬,僵硬得没有一点生机。
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那条手臂就那么弯曲的伸出水面,久久,再也不动弹一下。
良臣的手不住的颤抖,许久,他收回了视线,一步一步从井边退开。
转身时,看到的是士兵们人人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把人弄上来。”
良臣吩咐一句,离开这座院子。
小田将十多个女人带到了他面前,这些女人都是三元观拐骗而来藏在观中的。
年纪大的二十七八,小的只有十三四岁。
没有一个是沧州本地的,大半都是山东那边的。
这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齐齐的跪在地上,什么话也没有,有的只是抽泣声。
或许,她们已经麻木了。
良臣不知当与她们说什么,这时候问她们发生什么,无疑是对她们的再次伤害。
突然,年纪最大的那个女人重重给良臣磕了个头,重击之下额头顿时鲜血一片,但她却还是在那不住的磕头,一声、两声重重的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良臣的心疼的厉害。
魏公公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很有必要。
如果不多说这么一句,他老人家总觉不放心。
毕竟不是自家的兵,又没有隶属关系,实在是靠不住啊。
重赏之下,才有勇夫。
魏公公是太监,是皇帝的人,身份百分百合法,对正定这帮士兵有天然的权威性。再有重赏的鼓励,双重保险之下,才觉稳妥。要不然,很难说这些正定兵会不会如他所愿,勇于开火。
果然,十来个持铳的正定亲兵听了魏公公后面一句,一个个眼珠子都直了,真是腿也不哆嗦了,舌头也不打结了。
十两一个,大钱啊!
弟兄们随魏公公跑一趟老家,才分得一两银子啊!这还是千户大人体恤呢。
十两银子,赶得上一年的饷银了。
不用魏公公再多说一句,十多个持铳亲兵就不约而同将火铳举了起来,一手对着三元观众人,一手拿着火折子。
那架势,只要魏公公一声令下,当场就能叫你三元观死一片。
如此近的距离,除了铁甲,不然都能给你轰成马蜂窝。
望着十多杆对着自己的火铳,三元观众人连同观主常铁拳在内,都是又惊又惧,呼吸都好像停了般,心跳那是快的不能再快了。
真的没人敢动,哪怕常铁拳自忖手里两颗铁球打出去,肯定能抢先击倒两个兵,可他依旧是不敢动。
他不敢动,别人更不用说。
龙三的尸体摆在那,那么好的身手都躲不过这火器区区一击,别的徒弟们又如何以身试铳。
倒是对着他们的那帮持铳亲兵蛮失望的,内心里,他们还真是希望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跳出来找死。
因为,都是银子啊。
当然,只能是几个,都不开眼的话,这帮持铳亲兵能做的估计也就是弃铳而逃了。
别看魏公公刚才这一铳打的漂亮,一下就把人打中,震得三元观众人跟傻了般。
事实上,也是魏公公运气好,拿的那把铳质量还不错。
至于别的铳是不是能够顺利打响,很难说的事。
“魏公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