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箫转过头来,就见男人见了鬼似地盯着自己。
“怎么?”他问。
“不,没什么…”对方立刻低下头去,随后又迟疑地问:“主上真的不穿了?”
“凡是皮草,我都不想穿了。”恒子箫道,“要是还有其他的,你也一并收了吧。”
男人犹豫地小声道,“可这件…不是主上师尊所赐么…”
“师父给我的?”恒子箫微讶,折回身来,仔细打量着那件大氅。
大氅上狼毛蓬松厚实,泛着紫黑色的油光。怎么看都是价格斐然的贵物。
师父怎么会给他买这么贵的东西……
倒不是说师父没有这样的宝贝,但师父带他去何家村、让他见到了那棵槐树,此后又如何会特地给他皮草?
恒子箫拧眉,半晌道,“罢了,还是收起来吧。”
就算是师父给的,他现在也不太想穿。
“是。”
他戴上斗笠出了门,门外还是光秃秃的庭院、密密麻麻的重檐。
一尘不染的走廊外虽无花卉,却因用料珍贵,散发着古朴幽雅的木香。
只是天空暗沉,雷雨密布,青石板的庭院、黑瓦的屋檐,这些东西拼凑在一块,色调灰暗,气氛黯黪。
恒子箫不太喜欢这里的布局,太过紧凑,太过肃穆。
廊上迎面来的下人见了他,退在两侧,皆低头弯腰,面无表情噤声不语。
明明往来的人并不少,可却没有丁点儿脚步声、说话声,四周静得诡异。
恒子箫第一次梦到这里时,被好奇和惊慌掩盖了一切,如今再看,只觉得这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地儿。
在裴玉门,就算最最严肃的大会也没有这里死寂。
沉默的人们令此间环境愈发压抑,像是蒙了一层黑纱的回忆,冗长而凄寂。
雨声萧索,带着潮湿的寒气。
恒子箫迈步向前走着,在这紧密的空间里却觉出了两分空虚。
好空……
木偶似的下人、寸草未生的院子……这个地方没有一点生机,连雨声都变得生涩僵硬。
越是往前走、越是陷入这样的环境,恒子箫便越是想见司樾和纱羊。
他想听师姐用那嫩芽儿似的嗓音叽叽喳喳地说话,想看师父嘻嘻哈哈、骂骂咧咧不正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