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赶他走……
恒乞儿吃了一年的饭,可身上还是皮包骨头,肋骨脊柱都看得见,一对锁骨露在水上,像是一对撑着他这艘瘦舟的细桨。
司樾望着恒乞儿,她抿了口酒,没有说话。
恒乞儿的心和他漉湿的背一样,凉了起来。
可这也在意料之中,他今晚来这里,本就是做好了和停云峰、和司樾再不相见的准备的。
片刻,司樾咽了酒,开口问他:“你觉得你是灾星么。”
恒乞儿垂着脑袋点点头。
他并不冤枉。
旱灾还能推脱,可他出生克死父母、连累奶奶饿死是雷打不动的铁证,他无话可辩。
“既是灾星,为何求仙?”司樾道,“你该入魔才是。”
“入魔?”恒乞儿迷茫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魔……没有来我们村招人。”
“啊,这倒也是,是魔的不对。”司樾一笑,“可你既受了委屈,日后还想庇护黎民么?”
“委屈……”恒乞儿蹙了蹙眉,他不知道那算不算委屈,又道,“裴玉门待我好,我听门派和师父的话。”
若是裴玉门和司樾让他庇护黎民,那他照做就是。
“一口饭而已,就算得好?”
恒乞儿不解地看着她,“不好么?”
司樾一顿,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一口灌下酒,把杯子往托盘上一放,食指对着恒乞儿划了一圈,“转身。”
“哦。”恒乞儿乖乖转了过去。
他甫一转身,背上便传来细微的痒和热。
“好了。”
恒乞儿猛地回头看向司樾,眼中闪动着光彩一看便知是什么意思。
“别乐,”司樾摇了摇食指,“你背后的画还在,只是你每升一个境界,它就会淡一分,待你渡了劫,那画也就彻底没了。”
“渡劫……”恒乞儿脸上的惊喜瞬间化为失落,“连师父都没能飞升,我又怎么可能……”
“那我就管不了了。”司樾挑眉,“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灾星是你的命,只有你自己能改。我哪有改命的神通,要是能改,我倒想改改我自己的呢。”
恒乞儿惊道,“师父也想改命?”
“是啊,”司樾又拿起了酒壶,“改改我这天天钓袜子的破命。”
恒乞儿望着她,忽地反应过来,“师父!您还要我的,是不是!”